第20章
崔翎舟说完便唉声叹气,白巧月见他这副神情,还当自己是误入了什麽狼窝虎xue,才能使方才这个不断夸耀自家灵舟的人露出此等表情。
还没等她发问,崔翎舟便竹筒倒豆子般开始诉苦:“你是不知道原本天元宗只探查个人灵根便可拜师,但不知为何,据说从此次开始,说是要先要在一起听训三年方可拜师,说是什麽要熟读入门心法再进行考核。”
听到考核,白巧月眼睛亮了一瞬,这无疑是她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便目光灼灼盯向崔翎舟,希望他能继续说出一二内幕。
崔翎舟唉声叹气完,见面前几人无动于衷,好像只有他一人对此事心不甘情不愿,倒显得他不合群了,转了转眼索性低声道:“据说天元宗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为宗门长老发现门下弟子大多都是……”
“是什麽呀,你快说快说!”
连一向不爱参与衆人讨论的祁靖海也不自觉将耳朵促进几分,崔翎舟只觉得自己是一条鱼,误入了野猫群中,周围几人只想将自己分食。也不再卖关子,心一横闭眼道:
“是文盲!”
说完听到的不是衆人诧异的呼声,而是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背後传来:“怎麽不说了?”
崔翎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头,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带上几分颤抖:“师姐……好啊……”
徐新月展颜一笑:“我听得不甚分明,师弟再讲什麽文盲,让我也听听可好。”
崔翎舟觑她神色不见恼怒,想着这周围人多,法不责衆这四个字他可是记得的,便又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只动作更多了几分谨慎,将之前先是扫了一眼周围,见无人向她们看来,方才松一口气,而後压低声音道:“你们可听过一桩天元宗的秘闻?”
见其馀人配合他摇头,心中大快:“据说,我这也是据说啊,”见徐新月没有发怒,继续讲道。“说是本来这本来嘛天元宗是不在乎这些读写课业的,素来更看重悟性,结果在宗门大会上,上届的新秀再打败对手後,撂下一句强差人意一脸骄傲地下台了。本来这事也不是不能含糊过去的,偏偏接下来的弟子说的一个赛一个不像话,偏生无一人觉得自己说的有任何不妥,据说宗主当天脸都绿了。”
说道兴起时一拍大腿:“说是自此之後,宗主深深感受到了识字的重要性,特意新编了一套课本让人多少识得些字,不做那睁眼的瞎子,好出了那口恶气呢!”
看到眼前衆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崔翎舟只觉得神清气爽,任在冷漠无情的人面对此等事情也免不了惊讶。
正沉浸在自己引得几人如此震撼,突然想到他讲这些事半分也没必回徐新月,享受完其馀人震惊的目光才後知後觉想到这一层,拨了拨头发,假装不经意擡眼向徐新月
看去,生怕她发怒。
只见徐新月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我还当师弟说些什麽,原来竟是这事,大体到说的没错,只是细节嘛,据我所知,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一时间也顾不得徐新月那层师姐头衔带来的害怕了,只纷纷围坐,用渴望的眼神看向她,盼望能讲的更细致些。“
徐新月笑道:“到不止我知道这个,天元宗内随便拉出一个弟子都知道此事,怕长老因此害臊闭关不出才只装作不知。”
“翎舟说的原也不错,之还有一项原因,与这新收的弟子有关。前几年宗主带回一位小弟子,因年纪实在是小,宗主实在是分身乏术,便托几位长老先教着。”
“可几位长老都说教不了,只说悟性不够,宗主想到这本不应该,边区好生观摩一番长老究竟如何教学。这一看可坏了,只见师傅不断的说着这个?那个?手上在比划着招式,小弟子抱着比自己高的剑泫然欲泣,但又实在不明白,只能颤颤巍巍地问道:“还请师尊明示。”
长老们也非常无奈,这怎麽便说不通呢,前来探望的宗门眼见这分模样大惊失色,未曾想到,门下弟子已经趋于文盲,难不成以後出去历练,或留下传承,都要叫这个那个吗?”
“但想着入门弟子大多已开蒙完,此事倒还不甚着急,便只先教小弟子读书,其馀略放一放。未曾想这一放,放成了宗门大比上‘文盲’的名声,宗主也就下定决心凡入门新弟子先修习典籍。”
衆人听她讲述早就笑做一团,先前那几分若有若无的隔阂早在一阵阵笑声中消弭,几人年纪相仿,不一会便熟悉起来。
刚想着在说些什麽,徐新月忽觉脸上一阵冰凉,擡头望去,云层不知何时堆叠起来,几颗雨滴正试探性地落下。见几人恋恋不舍的样子,温声劝道:“先回船舱歇息罢,明日一早便到天元宗了。”
几人乖乖听话向舱内走去,身後下起了连绵的雨,不过这一次并未浇到身上。
白巧月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後半夜了,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只有零星几颗星子挂在夜空上闪烁的微光,连蝉鸣声都没有,无比寂静,这同她在家时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本想翻身继续安睡,但眼睛合上後,脑海中又回放起这两日所经历的种种,只觉得恍如隔世,後知後觉意识到,她不是那个需要早期割猪草的小姑娘了,索性梳洗一番向舱外走去。
刚出舱门见到了一个未曾想到的身影,是白日所见的那位师姐。白巧月心下迟疑是否打扰了她,想着还是回船舱得好。
似是看出了白巧月的犹豫,徐新月唤道:“巧月不睡吗?”
白巧月语调不自觉带了几分雀跃:“师姐记得我的名字!”又回答道:“第一次见到此等景象,有些惊奇,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师姐可是下午受了风身体不适?”
“自然记得,不过白日休憩时睡多了,索性晚上来醒醒神。正巧你没睡同我做个伴可好?”
见白巧月点头,招手道:“愣着做什麽,过来坐吧,正好尝尝我这的糕点。”
见她如此平易近人,白巧月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问道:“可以请教师姐姓名吗?”
说话间两根手指不断拉扯自己的衣袖,只觉得这衣服实在是不妥帖,忽然对面那人道:“徐新月,新生的新,明月的月。”
听到名字,白巧月只觉得衣服都合身了几分,脸上泛起了笑容。
真是个好名字啊白巧月心想。
徐新月将桌上糕点推向她,然後将一些故事娓娓道来,白巧月静静听着不断点头。
夜色深沉,只有一丝月光照向她们。
半明半暗间,白巧月看不清徐新月的神情,只闻道她身上掺杂的丝苦涩的药香,乖巧地听徐新月为她讲解有关天元宗的事情。直到第一缕日光刺破云层,夜色的浓雾逐渐消散。
白巧月其实已记不太清那日拜见宗主时发生了什麽,只依稀记得那是个艳阳天,她同崔翎舟就谁更害怕谁起的更早这件事吵了一路,到让她背井离乡的悲凉感觉少了不少,只记得徐新月走前对她留下一句明日见,让她期待好久。
翌日一早,白巧月在课堂上见到了昨天说会再见的徐新月,一溜烟跑过去:“师姐是也要在此处同我们一道学习吗?”
见徐新月点头,白巧月大喜,继续问道:“那我能同师姐坐一起吗?”
得徐新月同意後将自己的书本兴冲冲搬来搬来,只觉得这是她好日子的开端。
但衆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祁靖海端坐在书斋,瘫着脸先是看向左面的白巧月,在看了看右面的崔翎舟,只觉得自己领了个世间最苦不过的差事,夹在这两人之间,可有的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