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却见屋内只零星亮着几盏烛火,白巧月意外这个时辰父母居然不在屋中想着明日再来同他们商议便好,刚要离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还有多久能养好?”
竟是父亲的声音,白巧月想到父母一直以来不愿告诉自己真实的身体情况,但眼下这个问题就这样被人问出来,若是错过实在可惜,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将自己向黑暗中更靠了靠,摇了摇手中的狐狸挂件,身上披上一层黑雾,不欲叫屋里的人发现。
屋中的对话还在继续,白巧月听平日里教她心法的师傅的声音缓缓道:“左不过就这几日了,可千万不能出什麽岔子,近日还是别让她出去玩耍为好。”语调中藏着些迫不及待。
白巧月听见自己快要康复的消息便想转身就走,谁知听到母亲说道:“也好,祭坛也准备好了。上次祭祀被徐家小姑娘破坏,到让她白捡了一条命回来。”
“好在她性命无碍却记忆全失,倒是好骗的很,这次我看是逃不掉了。”往日温和的声音却带了一丝狠厉。
师尊缓声道:“这是自然,祭祀後想必也不用困在这鬼地方了。”
屋内三人似是想到成功後的美好前景,畅快的笑了起来。
白巧月没有防备听到这些话大脑一片空白,脸上一片潮湿,尽量悄无声息般溜回自己房间,後面几人对未来的畅想的话语直直往白巧月耳朵里钻,化作利刃将她心存的一丝侥幸斩破。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她想。到最初被那两人看她似珍宝的眼神打动,这才放下戒心,现在想来,她们也只讲自己看作一件能提升功力的物品罢了。
那些总是在一定时间出现的侍女,那些不许她出门的禁止,那本就陌生的房间都成为了这场阴谋的无声佐证。
而那些以滋补为名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的饭食此事在胃里融化为一股一股的酸水,引得她几乎呕吐出来。
父母宠爱是为了祭祀;
师尊教诲是为了吞噬;
师姐无辜却因她而死;
她甚至对不起那个侥幸活下来的自己,心神崩溃间,呕了一大口血出来,窗外的侍女闻声而来询问发生了何事,白巧月推说喉咙发痒将她打发走,心中总觉得忽略了什麽,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眼神落到了身侧的狐狸雕像身上,突然醍醐灌顶般明悟,是了,衆人皆对她有所贪求,她身上有这些人想要的东西,这才对她如此周全。
那狐狸呢,它陪伴自己度过了不知所措的年纪,慷慨的给予各种帮助,慷慨地令她怀疑是不是他……爱上了她,若是他其实爱上了自己所有的某样东西呢?
父母师长想用她来祭祀,但狐狸留下似是而非的提醒,却又给了她从那场密谈中逃离的筹码,他应当是不想要她去死的,但也不是特别在意。
望见那愈发拟人得木雕,感慨道这同本体简直是越来越像了,脑海中突然想过那狐狸对自己最常说的话便是求求他,可她先前只当是玩笑糊弄过去,但若他想要的就是她去求他呢?
白巧月自认没有什麽傲骨,但也不喜欢因为一点小事去求人,若是绝境,她舍不得死去,必然会竭尽全力挣一条生路,而帮助她的人必然会……得到信仰一类的精神。
没错……信仰,这定是他真正想要的!
是了,他是靠香火供奉的狐仙,信仰本就是他成长的养料,他大费周章想去的这份信仰,那必然是因为自己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妙用。
想到小狐狸崽子被她揪住了尾巴,尽管不知前路如何,但还是生出了几分久违的畅快,手上无意识捏出了剑诀,只觉得腹中一阵火热灼烧,有一股熟悉的力量逐渐蔓延至四肢,下一秒整个人砸回床上陷入沉眠。
窗外梨花簌簌落下,枝条沉默在院中蔓延,直至将整间小屋包裹起来才作罢,有什麽正悄然发生改变。
翌日清晨,白巧月睁眼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久违的记忆,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便要向外走,侍女们沉默地将她包围起来,不愿让她出去半步。
白巧月朗声道:“自去禀告我要去狐仙庙祭拜,料想我的好父母是不会拒绝的对吗?”
领头侍女卡住片刻後测过身示意白巧月自便。
白巧月走进狐仙庙中再次端详了一遍这巧夺天工的建造,只觉得上面盈满了腐朽的味道,她径直走向正殿,挥剑斩向那金塑的雕像,冷冷道:“还不现身吗?”
白巧月一字一顿道,“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