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剑锋在空中碰撞,发出锵然巨响,碎成漫天光粉。
沈缨唇边的血沫星星点点飞散出来。
她用力咬唇,再次提气直上。
双剑交接,两柄剑忽然同时震动,发出哀鸣。
沈缨一怔。两人身形交错之时,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你……蓝翎剑?”
满身白袍之人亦是浑身一震:“清池?”
他这一剑力道甚是刚猛。
双剑交抵,沈缨急中以一个“卸”字诀,卸开剑上力量,身形却仍被这剑的馀劲所带,斜飞出去。
清云身形往前一冲,一手将她拉回:“你功力似乎减退了?”沉声道,“一别经年,你可还好?”
沈缨眼睫轻颤,双眸映出他的面容:“我……不知道。”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萦上心头,她用力一挣,反手一掌震在他身後的烽火台上,借着这掌的反冲之力,翩然落地。
“清池?”清云微微蹙眉。
沈缨站在地上,仰首看着半天之上的人。
他满身妖邪与怨戾之气交集,即便白袍萧然,看在她眼里也是黑沉沉的污秽。
“你不该还活着。”她嗓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不希望我活着?”清云微侧了侧头,皱眉,“你果然是要我死吗?”
沈缨满头长发在夜色中凌乱飞舞:“不,我不希望你死。但我更不愿看到你入魔。”
“入魔?”清云冷笑一声,“我若是魔,谁才是正道,你,还是绝尘子?”他指着沈缨,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我还以为那小骗子满嘴谎话,原来他的话都是真的!只要我死了,你和绝尘子就能自立门派是不是?!”
沈缨皱眉:“你在胡说什麽?!”
清云笑声蓦然收住,蓝翎剑脱手飞出,与沈缨手中月白色的长剑相撞。
两柄长剑交剪纠缠,一蓝一白如同两只展翅翺翔的飞鸟。
蓝翎丶落月,本是一对,如今却锋刃相向。
沈缨仰首看着,内心有说不出的滋味: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没有变。
双剑嘶鸣不断,仿佛也在为彼此兵戎相见而叹息。
突地,蓝翎剑如冷电般疾刺而下。
落月剑剑身被击中,发出声锵然脆响,打着旋横飞出去。
沈缨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佩剑被击落,心头忽然一灰:这一次,纵让你赢又如何?
这个放弃的念头出来,她掌中的真气渐收。擡眼,双眸映出清云脸上近乎疯狂的神情,胸口却蓦地一紧:我若败了……昀昔又该如何是好?
他对我纵还有理智,对其他人呢?
猛地惊醒,她重燃战意,落月剑灵活回转,白光化为无边寒雨,洋洋洒落。
清云一声冷叱,竟是不躲不避,迎着沈缨的剑锋而上。
他身形迅疾,宛如一片羽毛,在满天剑影中来回穿梭。
双剑再次相碰。
沈缨一手握住剑柄,另一手捏起法诀,腰带中金光爆射,化成一条金龙,盘旋在她身前形成一面金色的龙纹圆盾。
她单臂一挥,圆盾击中清云的胸口。
清云躬身下去,身形被逼退:“金龙出世符……大王山庄,绝尘子的看家本领!!”
与此同时,沈缨抽身退到唐翳身侧,反手一剑,在满是蓝色混沌的法阵中冲开一道白色光路:“我在这阵中开出一个生门,快走!”
唐翳虚弱道:“师父,他是杨言……”
“他不是。”沈缨语声极低,却很笃定,“他是我一剑刺杀的人,是为我立墓的人。他是清云,是曾经与我双修的人。”
唐翳心头一震:“……师父,你……”
拓跋褚忽道:“我记起来了!你是清池道长。天若宫正殿上有你的挂画,我曾趁他们正规弟子祭祀时偷溜进去看过的。对了……我们族中也有你的挂画,你……你就是当年救我族中先祖的那位道长?!”
沈缨脚步不停,冷声回道:“不见得是救,各取所需。事後借兵南下中土的人也是我。”她深吸口气,原来要笔直剖看自己的心,直面曾经的阴暗,并没有想象中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