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墙壁,简约到近乎空旷的家具布置,巨大的落地窗……这不是昨晚刘屿灿的二楼卧室吗?!
可她明明是在一楼地毯上睡着的!
羽绒服呢?
牛仔裤叠成的枕头呢?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变调的尖细。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毛衣棉裤,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又加重了那份不真实感。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这间陌生的卧室,光着脚丫,像只受惊的小鹿,顺着楼梯噔噔噔地冲下二楼。
客厅里空无一人,清晨的阳光洒满一室。
食物的香气隐隐飘来。
她循着味道,脚步虚浮地冲向厨房的方向。
开放式厨房里,一个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忙碌。
深灰色的柔软家居服取代了平日里笔挺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硬,却依然带着一种沉静的气场。
他手里似乎拿着锅铲,动作熟练而从容。
是刘屿灿。
听到身後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过头。
“刘总?”初宜晓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刘屿灿的目光在她光着的脚丫和明显惊魂未定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极淡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随即,他转回身,将两个煎得金黄诱人的三明治利落地装盘,端到了旁边那张线条简洁的实木餐桌上。
“我……我昨晚喝多了,”初宜晓站在厨房门口,感觉舌头都打结了,她开始背诵昨晚在脑子里演练过无数遍的台词,声音干巴巴的,“送您回来之後……醉……醉倒了。”
说完,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升温,尴尬得脚趾在冰凉的地板上无意识地互相抠着,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这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刘屿灿像是没听见她那蹩脚的谎言,又转身从厨房端出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纯白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微微晃荡。
他把牛奶放在餐桌上,自己则拉开椅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三明治,动作自然,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三明治上,并没有看她,“我这麽大个人都喝得不省人事,你喝醉了也很正常。”
初宜晓愣住了。
这……这就信了?
这麽轻易?
她准备好的後续解释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刘屿灿拿起牛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擡眼看向依旧傻站在门口丶光着脚丫丶一脸懵懂的她。
他的目光在她光着的脚上停留了一秒,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自己去拿拖鞋,”他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下巴朝玄关鞋柜的方向擡了擡,“过来吃饭。”
晨光透过窗户,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牛奶杯口氤氲着淡淡的热气。
空气里弥漫着煎蛋丶面包和牛奶的香气。
一切看起来都那麽平静丶日常,仿佛昨晚的兵荒马乱丶电梯里的灼热呼吸丶地毯上的冰凉蜷缩丶以及那个惊心动魄的对视……都真的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只有初宜晓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因为他那句平淡的“很正常”和这过于平静的早餐邀约,而再次不受控制地丶隐秘地加速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