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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O和小虾米(第1页)

CFO和小虾米

十一月的清晨,寒气刺骨,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为了不让刘屿灿等,初宜晓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学校南门。

远远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揽胜已经静静停在路边。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那份沉稳的存在感,在清冷的早晨格外醒目。

初宜晓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加快脚步,连跑带颠儿地过去。她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购物袋——里面是她精挑细选给爸爸买的厚羽绒服丶加绒裤和棉鞋。东西很重,勒得她手指生疼,跑动间更是呼哧带喘,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刘总……抱歉……让您久等了……”她拉开车门,带着寒气钻进温暖的车厢,一边道歉一边努力平复呼吸。

刘屿灿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冻红的脸颊和两个明显分量不轻的包裹上短暂地逗留了一下。“没事,我也刚到。”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他自然地伸手,接过初宜晓手里那个大购物袋,轻松地往後座一扔,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示意她:“安全带。”

“谢谢刘总。”初宜晓连忙系好安全带,将背包也卸下来抱在怀里。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外面的严寒,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车子平稳啓动,汇入清晨的车流。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暖风低鸣的声音。初宜晓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工地考察?集团大会?似乎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她索性沉默,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暖风持续地吹拂着,加上早起和刚才的一路小跑带来的疲惫,困意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涌了上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头一点一点地,意识渐渐模糊……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急刹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猛地炸响!

初宜晓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前方,又被安全带死死勒回座椅上!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她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只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身影骑着电瓶车,像一道失控的蓝色闪电,惊险万分地从车头前几厘米的地方横穿而过,扬长而去。

“没事吧?”刘屿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白,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险情惊到了。

初宜晓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大口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没事……吓一跳……”她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被强行从睡梦中拽醒的混沌感还未完全散去。

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一句没过脑子的话,像梦呓般脱口而出:

“我之前一直以为第四次遇到你,会是在你在送外卖呢。”话一出口,初宜晓自己都愣住了!天啊!她在说什麽?!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刘屿灿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蹦出这麽一句。他侧过头,递过来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混合着错愕丶一丝玩味,还有……难以解读的深邃。随即,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竟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四次遇到?”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点揶揄,“目前……还没有送外卖的打算。盛景暂时没有进军外卖市场的计划。”他轻描淡写地将这尴尬又荒诞的话题揭过。

初宜晓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比刚才冻得还红,只能把目光死死钉在窗外,假装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

尴尬的沉默再次弥漫。刘屿灿似乎也无意继续那个话题,他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打破了沉寂:“工作怎麽样?还顺利麽?”

提到工作,初宜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找回了一点现实感:“嗯,挺顺利的。佩佩姐教了很多,线上招聘系统很好用,效率高多了。”她顿了顿,脑子里那个盘旋了好几天丶如同迷雾般的问号再次浮现。此刻,也许是刚才的惊吓让她胆子大了点,也许是这相对封闭和“安全”的空间给了她勇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

“那个……刘总,”她转过头,看向刘屿灿线条冷峻的侧脸,“上次……我发给您那七份简历……您回了我一个‘?’……那个问号……是什麽意思啊?”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刘屿灿闻言,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以为……你已经懂了呢?”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初宜晓困惑的脸,“你觉得,你和我,是什麽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像一颗石子,再次在初宜晓心湖里激起涟漪。是什麽关系?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标签:工地盒饭的施与受丶火锅店五块钱的债主与债务人丶雨夜蹭车的乘客与“代驾”丶CFO与小虾米……最终,这些纷乱的念头被理智强行压下。

她定了定神,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安全丶最符合现实的答案:

“没什麽特别的关系……您是盛景资本的CFO,是集团的大领导。我……就是人力资源部的一个小实习生,小虾米。”她语气尽量平静,带着明确的界限感。

刘屿灿听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深邃难辨。然後,他缓缓点了点头,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嗯,你知道这个就好。”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点敲打的意味,“不然,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你的‘後台’用了呢。”

“後台?”初宜晓彻底懵了,迷惑地看着他。

刘屿灿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声音平稳地解释:

“祝特助,他的工作直接对我负责。你的工作,直接对梁月婷负责。这是公司的层级和流程。”他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了初宜晓一眼,“你有工作上的事情丶想法,或者觉得有疑惑,应该先找你的直属上级梁月婷沟通。如果梁总监觉得有必要,或者她解决不了,自然会向上反馈到我这里,或者由她与祝特助沟通。”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越过梁月婷和祝特助,直接把简历发给我,还质疑祝特助的筛选结果……如果这是你不知情而为之,那就是傻,不懂规矩;如果是故意而为之,那就是典型的职场肮脏手段,越级汇报。更严重的是,你还等于是‘状告’了我的助理工作不力。你觉得,这合适吗?”

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

初宜晓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後背。她只想着那七份简历的“潜力”,只想着争取一下,却完全忽略了最基本的职场规则和层级!刘屿灿那个“?”,根本不是什麽对她筛选眼光的质疑,而是对她这种越级行为的无声警告和巨大问号!

“对不起!刘总!真的对不起!”初宜晓的声音因为後怕和羞愧而有些发颤,“我……我当时没想那麽多!只觉得可惜……我错了!我以後一定按流程来!绝不再犯!”她连声道歉,後背紧紧贴着座椅,恨不得缩成一团。

“嗯。记住就好。”刘屿灿没再多说,收回了目光。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明显不同了,带着一种被点破规则後的肃然和沉重。

车子驶出拥堵的市区,开上通往郊区的宽阔道路。视野开阔起来,车速也顺畅了不少。初宜晓还在消化着刚才的教训,心有馀悸。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微信语音铃声打破了车厢的寂静。是初宜晓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头像和熟悉的名字——沈耀。

他什麽时候把头像从他们两个人的合影换成了一只小橘猫呢?

来不及多想,她的心猛地一紧!半个月杳无音信,此刻突然来电?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尖冰凉。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竟然第一反应是看向驾驶座上的刘屿灿!仿佛在寻求某种许可或……避嫌?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立刻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初宜晓,你在想什麽?!刘屿灿是谁?他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女朋友!你们只是上下级!你接男朋友的电话,看他干什麽?!自作多情!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刻意证明“清白”的意味,手指有些僵硬地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沈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语气却是开门见山,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久别问候:

“初初,”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过来,“那个……我这边项目经费临时出了点问题,导师那边急着要……你能不能……再借我五千块钱?过年我拿到压岁钱一起还你。”

再借……五千块……

初宜晓握着手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指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比车窗外呼啸的北风更冷。车厢里温暖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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