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患者当仁不让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溜进来。初宜晓是被自己手机闹钟叫醒的。她猛地坐起身,第一反应是拿起手机——看看刘屿灿有没有发信息给她。
会议室内,初宜晓坐在刘屿灿侧後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今天的状态不同寻常。
尽管他坐姿依旧挺拔,发言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但声音里那明显的鼻音和时不时的丶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轻咳,都暴露了他此刻的不适。
他偶尔会擡手,用指关节用力按一下眉心,眼下的阴影似乎也比平时更深了一些。
整个上午冗长的会议,他就像一台在低烧状态下强行维持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初宜晓看在眼里,心里的愧疚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都是因为自己……她咬着唇,目光紧紧追随着投影屏幕和发言人的唇形,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精神高度集中,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她不仅要记下关键信息,更要竭尽全力地归纳丶提炼丶剔除冗馀,将庞杂的讨论浓缩成简洁清晰的要点。她必须做到最好,不能再让他耗费精力去从“几万字的废话”里寻找重点。
这是此刻她唯一能为他分担的。
晚上,她拿着从药店买来的感冒冲剂,站在刘屿灿的套房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按响门铃。
门开了,刘屿灿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带着病中的倦怠,但依旧锐利。
“刘总……”初宜晓把冲好的药剂递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您……您把这个喝了吧?会舒服一点。”
刘屿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那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上,没说什麽,接了过去。他仰头,喉结滚动,一口气喝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初宜晓看着他喝完,接过空杯子,小声说:“那……您早点休息。”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嗯。”刘屿灿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沙哑,“你也回去休息吧。”他看着她,直到她点了点头,才缓缓关上了房门。
初宜晓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走向卧室的轻微脚步声,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落地。
她握着空杯子,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
第三天是参观被投方位于市郊的大型半导体工厂。巨大的无尘车间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穿着白色连体防尘服的工人在精密的仪器间穿梭。
初宜晓戴着防尘头套和口罩,紧紧跟在讲解工程师和刘屿灿身後,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理解那些拗口的术语和复杂的工艺流程。
“这是光刻区……那边是蚀刻……晶圆经过这里进行离子注入……”工程师的讲解在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初宜晓努力地听着,看着那些闪烁着指示灯的庞大机器丶在轨道上自动运行的晶圆盒丶以及显微镜下那些精密得如同艺术品的电路结构。
虽然依旧似懂非懂,但至少,那些曾经如同天书般的“SMT”丶“封装”丶“蚀刻”丶“光刻胶”等名词,终于开始和眼前具体的设备丶工序对上了号。
她不再是完全置身于迷雾之中,至少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哪台机器是在给芯片“照相”(光刻),哪台是在“雕刻”(蚀刻)。一种微弱的丶拨云见日的清明感,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第四天是周六。
没有密集的会议和行程,时间仿佛一下子慢了下来。
初宜晓定了九点半的闹钟,铃声响起时,窗外冬日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带。
连续几天的紧绷和惊吓,加上前夜的奔波,身体积累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才完全释放出来,但她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简单洗漱後,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还有些苍白的脸颊。下楼吃早餐!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盛景国际酒店的早餐是包含在房费里的,一想到那令人咋舌的房价,初宜晓就觉得每一分钱都必须“吃”回本才不亏。
这麽贵的住宿费,早餐供应到十点,现在下去正好。
巨大的自助餐厅里弥漫着咖啡丶面包和煎蛋的香气。琳琅满目的食物摆满了长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