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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的救世主（第2页）

初宜晓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刚才那点矫情的“救世主”念头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巨大的窘迫。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忙脚乱地站稳，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谢……谢谢刘总……”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距离。

刘屿灿收回了手，动作自然，仿佛刚才的搀扶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本能反应。他看着她鸵鸟般埋着头的模样，几不可察地抿了下唇。

“走吧。”他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压下喉间的痒意，声音带着感冒特有的微哑，目光再次投向那家灯火通明的汽锅鱼店，“吃鱼。”

“我……”初宜晓猛地擡起头，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和抗拒，“我不想吃鱼！”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那扇临街的窗户，沈耀和那个女孩相对而坐的身影清晰可见，女孩正笑着对沈耀说着什麽，沈耀脸上是她熟悉的温和笑容。心口那阵熟悉的丶尖锐的刺痛又涌了上来，她用力咬住下唇，忍着不让眼泪再次决堤，“这鱼……一点也不好吃。”

刘屿灿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窗内那和谐的一幕。

他的眼神沉静无波，没有追问，也没有安慰，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说道：

“总是要尝一尝才知道个究竟。”他顿了顿，目光转回初宜晓脸上，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穿透力，“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胡乱猜一猜，不能代表真实的结论。”

他的话音落下，不等初宜晓反应，他忽然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按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扳转过来，让她正对着那扇明亮的丶人声鼎沸的汽锅鱼店大门。

初宜晓被迫直面那扇门，心脏狂跳，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然後，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丶磐石般的安定感，清晰地穿透了她所有的慌乱和悲伤：

“有我在这儿，你怕什麽。”

玻璃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浓郁鱼汤鲜香丶蒸汽和温暖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初宜晓身上沾染的寒意。

店内的装修是浓郁的云南风情，色彩斑斓的织锦挂毯，竹编的灯罩，木质的桌椅，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热闹而温暖的氛围。人声鼎沸，热气腾腾的汽锅咕嘟作响，每一桌都洋溢着考後放松的喧嚣。

初宜晓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喧闹冲击得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想把脸更深地埋进那湿冷黏腻的围巾里。

刘屿灿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他站在门口略作环视，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大堂，似乎在寻找什麽，又像是在确认什麽。几秒钟後，他收回目光，侧身看向身边依旧缩着脖子的初宜晓，眉头微蹙，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我去找地方坐。”他朝洗手间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你去洗个脸，把围巾摘了再过来。”

初宜晓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胸前那条被眼泪鼻涕浸透丶皱巴巴糊成一坨丶还散发着湿冷寒气的围巾，狼狈得让她无地自容。她几乎是立刻点了点头，像得了特赦令，逃也似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冰冷的水流冲刷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丶鼻尖通红丶头发凌乱丶狼狈不堪的自己，用力吸了吸鼻子，用冷水狠狠拍打了几下脸颊。

她解下那条湿冷的丶仿佛承载了她所有悲伤和屈辱的围巾，胡乱塞进帆布包的深处，像藏起一个不堪的秘密。

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初宜晓才低着头，慢吞吞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喧闹的大堂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刘屿灿，身姿依旧挺拔。

而让初宜晓瞬间血液凝固丶呼吸停滞的是——他选择的桌子，竟然就在沈耀和那个女孩的邻桌！中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

此刻，刘屿灿正姿态闲适地靠坐在木椅里，修长的手指端着一个青花瓷的小茶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茶水，仿佛只是在享受一个寻常的周末晚餐。

桌上，一份精致的菜单摊开着，放在他对面的位置，像是在等待着谁。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擡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朝她这边扫了过来，没有任何多馀的表情，只是极其自然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空位。

初宜晓僵在原地，手脚冰凉，感觉所有的勇气在瞬间被抽空。

邻桌，沈耀似乎正低头给那个女孩夹着什麽，女孩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像针一样扎进初宜晓的耳朵里。

她看着刘屿灿平静无波的脸，看着他面前那本摊开的菜单，又看看邻桌那刺眼的和谐……一股巨大的丶难以名状的恐慌和抗拒瞬间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