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路虎车上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清冽的丶属于他身上的雪松混合着皮革的淡香。
初宜晓把自己陷进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侧头看向驾驶座。
刘屿灿正专注地发动车子,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初宜晓的目光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那修长的手指关节处,明显泛着几道被重物勒出的丶尚未消退的红痕。
他肯定等了很久……初宜晓心里一软,涌上一点愧疚和更多的感动。
她想起什麽,赶紧低头在自己那个塞得像百宝箱一样的双肩包里翻找起来。
窸窸窣窣一阵,终于从一堆杂物里拽出来一个小小的丶用红绳串着的丶温润的平安扣。
“给。”她把红绳递过去,声音带着点献宝似的轻快。
刘屿灿刚把车开出车位,闻言侧目,目光落在那条质朴的红绳上,英挺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清晰的疑惑。
初宜晓连忙解释:“这个……是大年初一,跟我爸去爬山,在山上的庙里求的。说是开过光,保平安的。”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身昂贵的羊绒大衣和腕间低调奢华的手表,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条顶多值几十块钱的红绳平安扣,心里那点小得意瞬间被忐忑取代。
这……是不是太寒酸了?
配不上他这身行头和他的身份?
她赶紧补充,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我知道这东西不值钱,挺……挺拿不出手的。就是个心意,一个念想。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戴,就放车上当个挂饰也行,反正……保平安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指尖无意识地拈着红绳。
刘屿灿没说话。
他伸出右手,不是随意地接过,而是用指尖轻轻拈起那根红绳,将那个小小的丶温润的平安扣托在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就在初宜晓以为他会客气地收下然後随手丢进储物格时,却见他动作自然地丶没有丝毫犹豫地将红绳套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
红绳衬着他冷白的皮肤和腕骨的线条,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绳结,让它更贴合手腕。
“我挺喜欢的。”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重新回到前方路况,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初宜晓看着那抹鲜艳的红绳缠绕在他线条利落的手腕上,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烫了一下,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这个画面……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有点……过于亲密了?
是她想多了吗?
可如果不是……他怎麽会……
车厢里一时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和暖风系统的轻微噪音。
初宜晓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刚才那股轻松的氛围被一种无声的丶带着电流的暧昧悄然取代。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那个盘旋了几天丶在除夕夜被强行压下的问题,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一圈圈荡开,再也无法忽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过头,目光落在刘屿灿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豁出去的勇气:
“所以,”她轻声问,每一个字都像在试探冰面的厚度,“你怎麽来了?”
刘屿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似乎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像是在专注地开着车。
就在初宜晓以为他又要抛出什麽“顺路”的借口时,他却缓缓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稳,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砸在了初宜晓心湖的中央:
“你不是说,”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终于与她带着忐忑和探寻的视线撞在一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有话要见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