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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您什麽都好（第2页）

车内瞬间只剩下暖气出风的微弱声响，以及两人之间无形的丶沉重的心跳声。

刘屿灿解开安全带，身体微微侧转，彻底面向初宜晓。

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明暗分明的阴影。

他的眼神复杂，疑惑中带着一种沉静的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初宜晓感受到了他专注的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丶带着雪尘的空气似乎也无法冷却她胸腔里翻涌的热浪。

她终于擡起头，认认真真地迎上他的视线。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过他英挺的眉骨丶深邃的眼窝丶挺直的鼻梁丶紧抿的薄唇……这张脸，曾在她最狼狈时递上纸巾，在她迷惘时给予指引，在她难过时提供引导陪伴，也曾在她心底悄然投下涟漪。

可此刻，看着这张脸，想着刚才那通电话里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的温柔笑意和宠溺语气，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心酸毫无预兆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迅速弥漫开来，视线变得模糊。

“其实我也觉得我一直这样蹭您的车不太好，不管是在地下车库还是公司楼下，每次上您车我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别人看见。後来我们约在公司後面那个楼的路口，我也还是会担心，我……和您其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有时候我又会跟自己说我跟刘总算是有缘分，互相也都不讨厌对方，怎麽着也算得上是朋友吧，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可是我知道我其实帮不上您任何忙，”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手指用力地丶近乎痉挛地捏着自己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带子，指节泛白，“能不添乱就算是最好的了。”

有些话，像鲠在喉，憋了太久太久。

今晚这通电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那扇被她小心翼翼锁上的心门。

机会？也许是自毁的机会？

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我知道您有一个在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这句话说出来，像在心上剜了一刀，疼得她呼吸一窒，“也知道您或许是觉得我挺好玩的才一直对我好。”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您觉得您这样的……施舍……不算什麽，”“施舍”两个字，她说得格外艰难，带着被碾碎的自尊，“但真的挺困扰我的。”

她顿了顿，像是在积蓄最後的力量，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不漂亮，不聪明，没有任何技能和才艺，如果没有您的话我连盛景的门槛都搭不上！我想报答您，就只能拼命工作，在有限的实习工资里多创造些价值！”

她想起那些加班核对考勤数据的深夜，想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扛来半车大米，“公司给的加班打车福利我都不用，我都自己坐地铁回去！虽然我知道我省的钱是公司的，公司的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你的，”她擡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执拗，“这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等待着预料中的不耐丶嘲讽，或者干脆的驱逐。

然而，刘屿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脸上没有愠怒，没有轻视，只有一种深沉的丶几乎可以称之为耐心的专注。

他甚至微微侧了侧头，眼神里带着一种……鼓励？

仿佛在示意她：继续说，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这无声的鼓励，像是一点火星，点燃了初宜晓心底最後一点委屈和感激交织的火焰。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您，”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激您给我工作，感激您对我像对亲妹妹那麽好，感激您关心我，感激您请我吃好的喝好的……”

每说一句“感激”，她心里的酸涩就更深一分。

原来那些她曾偷偷珍藏丶反复回味的“好”，在他那里，或许真的只是随手为之的“施舍”，甚至是对“亲妹妹”的照顾？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投向窗外纷飞的雪花，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然，“我自然也希望您什麽都好……也就不想再这样出现在你生活里叨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