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真厉害
火锅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红油与清汤泾渭分明,又彼此交融,升腾起带着麻辣鲜香的热气,模糊了对面刘屿灿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初宜晓正拿着平板电脑,对着菜单上的价格精打细算,小眉头微微蹙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毛肚一份……午餐肉半份……土豆片……嗯,土豆片划算……”
刘屿灿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纵容,又有点无奈的笑意。
他把自己面前那杯晾得温度刚好的酸梅汤推到她手边,等她终于从“成本核算”中擡起头,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天气:
“我就是在这儿知道你有个男朋友在上海的。”
“啊?”初宜晓刚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到,茫然地眨了眨眼。
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喧闹的夜晚,室友们对沈耀的吐槽,还有眼前这位“服务员”恰到好处的上菜打断。
具体说了什麽?
她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他那身服务员的制服和麻利的动作,与此刻坐在对面丶穿着质感精良羊绒衫的男人形成了奇妙的割裂感。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带着点促狭,“你当时真的,太像个服务员了。哈哈哈哈,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不然呢?”刘屿灿神色坦然,拿起公筷,把她刚才点好的几样素菜拨进翻滚的清汤锅里,又顺手把她面前的空杯子续满了柠檬水,“我当时就是服务员啊。”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是你在工地的时候就一点儿都不像工人。”初宜晓想起那个穿着干净工装裤和板鞋丶站在杂乱工地上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窃笑,“所以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工地被开除了,才沦落到这儿来端盘子的呢!”
她毫不客气地揭穿了自己当初的“误判”。
“确实没在工地干过活儿。”刘屿灿大大方方承认,一边将烫好的娃娃菜夹到她碗里,一边自然地接话,“所以那几天去,也挺有感触的。农民工的居住环境太差了,那板房,”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天冷了不抗风,天热了像蒸笼。他们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儿,居住环境太差,加上每个人身上多少都有点陈年旧伤,太不容易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观察。
初宜晓刚夹起娃娃菜的手顿住了。
爸爸常年佝偻的腰,阴雨天里忍不住捶打後腰的动作,还有那瓶他总想偷偷省着吃的止痛药……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低的:“确实是这样的……我爸爸就腰不太好,很多年了,一到阴天下雨就会疼。”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上菜,一盘盘新鲜的食材摆满了桌子。
刘屿灿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目光落回菜单平板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虾滑没上。”
“哦,那个啊!”初宜晓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被当场抓包”的赧然,连忙解释,“我发现虾滑涨价了,涨了快一倍呢!太贵了……毕竟是我请客嘛,所以……”
她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地主家也没馀粮”的窘迫和理直气壮,“……性价比不高的菜品,咱们就不要了!”
她把“性价比”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仿佛这是至高无上的请客准则。
刘屿灿看着她那副“勤俭持家”又有点心虚的小模样,没说什麽,只是擡手示意服务员,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麻烦,再加一份虾滑。谢谢。”
服务员应声离开。
初宜晓刚想抗议“太破费了”,就听到对面的人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火锅的沸腾声。
“我之前来这里做调研,”刘屿灿用漏勺搅动着红汤锅底,目光专注地看着翻滚的牛油,“发现沸点的流程丶管理丶供应链和服务都挺完善的。问题,出在虾滑上。”
他擡起眼,看向初宜晓,眼神平静得像在分析一个商业案例,“为了最大程度压缩成本,他们之前一直用的是半预制虾滑,冷冻时间长,添加剂也多。品质……很一般。”
初宜晓立刻想起了魏雨萱,每次吃完沸点回去都要跑厕所,她还嘲笑过魏雨萱的“娇贵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