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挨骂还难受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之前假装忙碌的同事们此刻连敲键盘的声音都消失了,空气里只剩下尴尬的馀震和王璐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音。许佩佩对着王璐消失的方向狠狠翻了个白眼,无声地骂了句:“神经病!更年期提前吧她!”
这才低头仔细看手里那张被揉得有些发皱的漏打卡单子,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盖,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谢谢啊,佩佩姐……”初宜晓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圈还红着,心里像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她知道自己没做错什麽,但王璐的蛮横和指责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她脆弱的自尊上。
许佩佩在这种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丶保护自己,这份毫无保留的维护让她既感激又心疼,甚至有点愧疚——是她把佩佩姐拖进了这场难堪的风波里。
“没事儿。”许佩佩把单子拍在桌上,烦躁地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卷发,对着初宜晓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语气刻意放得轻松,“甭往心里去。她就是有病,间歇性抽风,我早就看她不爽了,老早就想跟她吵一架!正好今天大姨妈要来了,战斗力爆棚,怼得真爽!”她故意说得夸张,想驱散初宜晓脸上的阴霾。
初宜晓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笑出来。
目光落回那张罪魁祸首的单子上,只觉得无比闹心。
王璐甩下的那个“解决方案”像块巨石压在她心上——去找那个叫齐先明的人说明情况,请他重新提交申请,再找他主管签字,最後……送到刘屿灿那里去签字。
齐先明?
她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更不知道对方是什麽样的人,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要不……”初宜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咽,主动开口,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就按王璐说的,我去找那个齐哥说吧。”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总得试试。
许佩佩立刻拉过旁边一把空椅子坐下,也招呼初宜晓坐下:“傻丫头,你想什麽呢!这事儿哪有那麽简单!”
她压低声音,凑近初宜晓,脸上写满了凝重,“这人……跟他主管关系不太好!让他为了这点‘破事’,重新填申请丶签字,再去找他那不对付的主管签字?他肯定一百个不乐意!尤其还要捅到刘总那里去签字……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保不齐他不仅不办,还得把火撒到咱们人力资源部头上,投诉咱们!到时候,咱们有理也说不清!王璐这是挖了个大坑等着你跳呢!”
初宜晓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只想到流程的麻烦,却忽略了背後更复杂的人情世故。
她茫然地看着许佩佩:“那……那怎麽办?”
许佩佩眉头拧成了疙瘩,再次拿起那张单子,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把纸戳破。
她低头,牙齿又下意识地咬住了大拇指的指甲,陷入了焦灼的沉思。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低气压的沉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人力资源部玻璃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刘屿灿。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步履沉稳,目不斜视。
路过人力资源部敞开的大门时,目光似乎极其自然地往里扫了一眼。
那视线在初宜晓那张还带着泪痕丶眼圈微红丶写满委屈和倔强的脸上,极快地掠过,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扫过一片寻常的办公区域。
随即,他径直走过,只留下一个冷峻挺拔丶带着无形阶级壁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