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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上大事儿了（第2页）

三点五十三分。

三点五十五分。

会议室厚重的门内，终于隐隐传来椅子拖动丶文件合拢的声音，以及低沉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来了！

初宜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

刘屿灿率先走了出来。

深灰色的西装勾勒出挺拔冷峻的线条，步履沉稳却明显带着时间紧迫的节奏，目不斜视，径直朝着电梯方向快步走去。

他身後跟着几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主管，低声交谈着後续安排。

祝特助紧随其後，目光飞快地扫过门口站着的两人，不动声色地朝许佩佩点了点头，做了个“跟上”的细微手势。

刘屿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看见杵在门边的她们，步履生风地越了过去。

那股无形的丶带着冷霜气息的阶级壁垒感瞬间压了过来。

“刘总！”许佩佩反应极快，立刻从初宜晓手里抢过了申请单和笔，小跑着跟了上去，声音带着刻意控制的紧张和恭敬，“有这麽个事儿，想耽误您两分钟说明一下……”

刘屿灿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了下头，目光精准地落在许佩佩手里捏着的单据上。

他的视线似乎极其短暂地在初宜晓脸上停顿了零点一秒，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收回。

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声音平静无波，言简意赅：

“需要我做什麽？”

许佩佩连忙递上笔和单子，语速飞快地解释：“刘总，是这样的。我们上个月核算考勤的时候，漏掉了一张投资部同事的补卡申请。因为这个申请是去年12月末漏打卡，今年1月初提交的，时间跨度超过一个月了，按咱们的流程规定，跨月补卡需要签到部门最高负责人这里。所以，想请您帮忙签个字，我们好在这个月把他的考勤记录补上，薪资差额也一并补发给他。”

当听到“上个月考勤”几个字时，初宜晓清晰地看到刘屿灿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叮——

电梯门适时打开。

刘屿灿率先迈步进去，站定在轿厢中央。

许佩佩连忙拉着初宜晓跟进去，挤在靠门的位置，空间瞬间变得狭小逼仄。

初宜晓甚至能闻到刘屿灿身上传来的丶那熟悉的极淡的雪松混着冷冽须後水的气息——这曾经让她感到莫名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冰冷的枷锁，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让她喉咙发紧，头一次觉得这味道竟会让人害怕。

许佩佩举着笔和单子，脸上的笑容尴尬地维持着：“刘总，您看……”

刘屿灿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笔上，眉头并未舒展。

他的视线转向许佩佩，又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旁边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的初宜晓，然後才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询，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电梯轿厢里：

“所以我现在必须签麽？”他顿了顿，目光锁定许佩佩，那眼神冷静得近乎锋利。

“首先，我觉得你们需要先搞清楚一个事情。漏打卡补卡，到底属于什麽性质的问题？它的解决层级是否真的需要到我这里？如果投资部每个员工遇到类似情况都需要我来签字处理，我的日常工作还要不要进行？”

他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像冰珠砸落。

“第二，”他的视线扫过那张单子，“这张单子要补的是去年12月的考勤。什麽原因导致它拖到今年3月份才被发现并需要处理？你们内部的工作流程是否存在疏漏？是否需要梳理和优化以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还有，”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许佩佩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记得公司有线上补卡流程。为什麽这张单子走的是线下纸质流程？线上流程是失效了，还是你们人为规避了？”

许佩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这个……确实是当前流程可能……可能有些地方需要再明确一下……那……您要不先帮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全无。

叮——

电梯抵达21层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像一声宣判。

电梯门缓缓打开。

刘屿灿吸了一口气，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番质询只是最寻常的工作交流。

他迈步走出电梯，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只留下一句斩钉截铁丶不容置喙的指令，清晰地传入身後僵立的两人耳中：

“流程有问题就解决流程问题。这张单子和造成这个单子的原因，让你们梁总来找我说明。”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21层走廊的转角，留下冰冷决绝的背影。

电梯门缓缓合拢，映出许佩佩瞬间面如死灰丶眼神涣散的脸。

“完了……”许佩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在冰冷的电梯轿厢壁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劫後馀生般的虚弱和绝望，每一个字都透着凉气，“初初……摊上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