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任天宗主殿内,慈眉善目的宗主面上怒气高涨,一掌拍在灵石所制的桌案上,桌案应声而裂,零星碎片带着磅礴灵气,迸射向跪在地上的樊清尘。
一旁端坐着的青云剑尊面上亦是强忍怒气的模样,指尖叩着玉白茶杯,垂眸不语。
樊清尘打了个哆嗦,面对朝自己疾射而来的碎片,躲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下这一击,温热血液从额前落下,他瑟缩一瞬,心中暗暗叫遭,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弟子看顾不力,叩请宗主责罚。”
宗主气喘如牛,冷眼看着跪在殿前的樊清尘,半晌,在樊清尘忍不住抬头窥探神色之际,摆了摆手:“罢了,不渡那倔强性子,拦也拦不住。”
樊清尘听着宗主稍稍缓和的语气,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还未等这口气落下,便听见青云剑尊道:“是我这逆徒之过。”
茶杯同小几相接,刚刚缓和少许的气氛又凝滞,樊清尘心头一慌,慌忙垂下头。
“他同堕魔之人纠缠不清,若是传扬出去,难免让外人觉得我宗同魔族勾结,断断不可姑息,时值多事之秋,不若让华浊戴罪立功,将逆徒捉拿回宗,从严处置,以儆效尤。”
青云剑尊说话不急不缓,让跪伏在地的樊清尘心跟着一上一下,热汗沁出,蛰得伤口阵阵刺痛。
宗主捋着胡须,摩挲着腰间玉简,沉吟片刻,颔道:“便依你所说。”
直到此时,樊清尘高高吊起的心才缓缓落下,沉声领命。
踏出殿门,樊清尘长出口气,丝毫不讲究的用袖口抹了把额前混杂着血色的热汗,苦笑嘟囔:“师兄啊,这回你可把我害惨了。”
是夜,两道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熟门熟路的往书房摸去。
“阿姐…”
于唯菏涨红着脸,使力将沉重的书柜挪开,露出后面的墙壁。
于唯菏拂开墙壁上的挂画,回身让于唯菏别出声,指节轻叩墙面。
沉闷的声响传来,墙壁是实心的。
于唯萱心头一沉,后面的东西不见了。
她摸了摸胸口带着体温的城主令,大寒的天,额前沁出细密的汗。
“阿姐,来书房作甚?”
于唯菏按照于唯萱的指示,将书柜放回原位。
于唯萱抿抿唇,心头飞快思索着,没心思答话。
窗外风声呜咽,有枯枝被风带着拍打窗框,于唯萱灵光一闪,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于唯菏被唬了一跳,在身上擦去手上沾着的灰尘,凑到于唯萱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处是城主府的柴房,在城主府西北角,和杂役所挨着,来往仆从繁杂,直到深夜才消停些许。
“我想去那处看看。”
于唯萱轻声道,双目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于唯菏虽不解,但十分听从阿姐的话,闻言毫不犹豫点头:“我陪你去。”
柴房杂乱,放了不少炭火粗布等杂物,虽不是金贵东西,也是有杂役看守,以往不曾注意,今夜过来查探,于唯萱才觉看守柴房的杂役早已不见,整个柴房空无一人。
于唯萱拉住径直推门的于唯菏,眉目沉凝,低声道:“我先。”
长剑攥在手中,于唯萱小心推开门,剑身泛起寒光,垂落身侧,于唯萱一步一探,柴房杂乱,零星堆着炭火。
剑鞘在地面轻轻点着,身后的于唯菏睁着茫然的眼,亦步亦趋跟着于唯萱。
剑鞘传来的细微反馈从沉闷到空旷,于唯萱脚步一停,沿着剑鞘落下的点朝四周探去。
确定了四周,于唯萱收起剑,蹲下身在地上摸索,摸到一线缝隙,抠进边缘,硬生生将一块四四方方的地面掀起来,露出地下黑漆漆的洞口。
“阿姐,这…”
于唯菏显然不知道自家柴房中还有这个地道,一脸愕然。
于唯萱将手中用作掩饰的木板扔开,率先跳下地道,转身招呼于唯菏下来。
火石点亮,照亮周围小小一圈。
似有若无的焦糊味传来,于唯萱眉头蹙起,举着火石看向地道顶上,在火石光芒下,于唯萱看见地道顶上一片焦黑,是被火烧过的样子。
于唯萱手颤了颤,想起之前于唯菏做的噩梦,心被高高提起。
于唯菏第一次来这个地道,懵懂的看着面色难看的于唯萱。
还不待他问出口,于唯萱牵着他的手腕,朝地道深处走去。
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狭小的地道,脚下的路渐渐开阔,不知转了几个弯,于唯菏心底的震惊越来越盛,到了尽头,几乎是将整个城主府掏空。
面前是一扇巨大石门,上头刻着繁复纹样,正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凹陷。
于唯萱从胸口摸出城主令,放在那处凹陷,两者相合的瞬间,幽暗地道两旁霎时亮起火光,石门嗡嗡作响,在姐弟二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