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真的要嫁给王爷了?”
颜沁蕊为他拭去嘴角的粥渍,点了点头。
“姐,你心里可有他?”
她一怔,却还是点了点头。
“王爷的眸中有太多的戾气,我怕他会伤害姐姐。”
颜沁蕊抚摸着颜星辰的发丝,眸中充满了温柔,“你忘了吗?姐答应过你的,姐要和星辰过上好日子。”
颜星辰也笑了笑,“对,我们要过好日子。”
日子过得飞快,再有两日便是除夕了,颜沁蕊试着大红的喜服,一层一层的繁复交叠着,用金银丝线织就的袖缘领口,闪着耀眼的金光,十二金叶悬枝的步摇犹如华冠,配那同样金灿灿的耳坠,直看得冬去和春来瞪大了眼睛。
一切都恰如其分,却又华美异常。
颜沁蕊脱去喜服,端坐在镜前,解下发上的饰物,神思却是恍惚的,这一次,他果真要娶她了,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是在做梦。
婢女收拾着妆奁,把赵羽成赏赐的朱钗玉环齐整的放好,颜沁蕊揉了揉有些困乏的额际,擡眼间,却是一惊,沉默半晌说道,“冬去留下值夜。”
春来铺好床退下了,冬去吹灭了大半的火烛,屋内顿时变得昏暗,颜沁蕊望着妆奁,顺手拿起那枚金镯,捏在手中婆娑着。
“主子,夜已深了。”
是啊,夜已经深了,屋外趁着隐隐的梆声,沉寂中她只听得自己的心跳,“你是太子的人。”
角落里荷藕灯的烛火摇曳着,冬去没有去剪烛花,而是拢上手吹灭了,清透的月光照进窗子,越发显得清冷,冬去只留了床前的一盏九华灯,她安然立于床前,“颜姬看出来了?”
颜沁蕊哼笑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金镯,“我看的分明,是你偷偷放进去的。”
冬去只是轻轻俯身作揖,那份自若与平静是婢女不该有的,“是奴婢故意让颜姬看到的。”
“太子想干什麽?”
“殿下说,东宫才是颜姬要回去的地方。”
她後背起了一阵凉意,她心中总是惶惶不安,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知道,自己是赵羽良用沈家的姻缘换来的,即使不再喜欢她,也不允许赵羽成再得到她,可没想到的是,太子的手段竟然也是这样的低劣。
“颜姬……已经死了,难道,太子忘了吗?”
颜沁蕊难以忘记赵羽良决然的转身,他不相信她,把她贬入掖庭,害她险些丢掉性命。
冬去轻轻的笑着,却依旧垂首恭卑,“吏部侍郎吴大人之女会进宫为殿下侍姬,而吴大人极想收个义女。到时候——”
“莫要再说了,”她打断了冬去的话,她不想听,“我回去便是了。”
“那好,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不用了!”
她扯过锦衾随意的搭在身上,冬去放下了帘帐,便在外间的榻上歇了,颜沁蕊紧紧的闭着眼眸,把镯子戴在手上,沉甸甸的,坠在心头。
她原本以为,艰难的活下来便是宛若新生,隐在大梁的某个角落,安静的度完馀生。想要的那份自由却还是成了桎梏,原来,她并不能活的洒脱。
原来,一切真的都是梦。
她想不明白,自己不过一个小婢女,为何会在帝都越陷越深。至高无上的两个男人,一个说给她莫大的荣耀,一个要给她无尽的宠爱,可是诺言中她已迷失了方向,温润之後她只听到自己不安的心跳……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赵羽良,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她一整晚的辗转反侧,无法安眠。伴着晨起的光华,趁着府上还清净,她便进了园囿。
山不是很高,铺着金黄的地衣,浴在晨曦中,一切都是那麽安宁。她向山的另一边走去,虽然脚下轻缓,却还是惊醒了在草地上休憩的羚羊野鹿,它们以为是喂食的家丁便纷纷聚拢过来,一直待她翻过山头,才怏怏的四散。
她站在半山处,那缕炊烟渐渐而起,浮上广阔的天际,院落里是安静的,时不时的啼着鸡叫,老妪坐在院中,端着笸箩不知又在绣些什麽,她进了院子,老妪起了身呵呵的笑着,“姑娘来了。”
“大娘在绣什麽?”
老妪不好意思的说道,“听说王爷要娶姑娘,老身高兴,便想着绣个帕子当贺礼,但又怕寒碜了。”
笸箩里帕子上绣着一只彩鸳,另一只仅描了轮廓,缠绕着花线的银针插在帕子上,她不由的上手抚摸着,这活计做的极好,针脚细密,栩栩如生,“绣得真好,不过……我终究还是……比不过她们。”
“姑娘竟说些丧气的话,王爷对姑娘可真是不一样,上一次有个穿红衣手执软鞭的小姐硬是闯了进来,却是被王爷生生给骂了回去,後来老身才听园子里的人说,那小姐是以後府上的正妃娘娘,可这正妃又怎样呢,抵不过王爷喜欢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