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给盛蓝留下了思考的空间,也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这不重要。”她生硬地别开脸,声音闷闷的,“那是你的自由。”
“我的自由?”顾昭言重复着这个词,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她这副急于划清界限的样子,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他猛地将话题拽回原点,语气变得尖锐:
“好,我的自由不重要。那你呢?”他倾身靠近,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目光灼灼地锁住她闪躲的眼睛,“刚才那个。就是你现在‘向前看’的方向?”
他的靠近让盛蓝无所适从,他话语里浓烈的醋意更是让她心乱如麻。她试图後退,却被座椅困住,只能硬着头皮反驳:“诺亚只是我的合夥人!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只是合夥人?”顾昭言挑眉,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他对每个‘合夥人’,都这麽……热情洋溢丶关怀备至?”
“顾昭言你……”盛蓝被他这胡搅蛮缠的态度气得语塞,刚刚涌起的那些复杂情绪瞬间被冲散了不少,“你讲点道理好嘛!诺亚他只是比较直接!”
“直接到可以随便对异性合作夥伴说‘我想你’?”
顾昭言寸步不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盛蓝,你是在国外待久了,习惯了这麽‘开放’的文化,还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讲道理?”顾昭言冷笑一声,“跟你讲道理,有用吗?六年前你跟我讲过道理吗?”
一句话,又将两人拉回了那个无法触碰的禁区。
“当年不辞而别是我的不对。。。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
回国前,自己只是奢望远远地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直到真的重逢了,看顾昭言在台上发光发热的样子,她很明确自己还爱着他。六年前自己的不辞而别,他不敢奢求顾昭言还爱着自己的想法,哪怕已经说服自己了,六年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一个不确定的人和未来。但真的看到他生活的地方处处弥漫着女主人的气息,周遭在提醒她,六年过去了,顾昭言早就往前看了。从顾昭言家里回来时,她忽然意识到:
分手了,就是要丢掉占有欲。分开後他就是会和别人在一起丶和别人牵手丶接吻丶会上床丶结婚,他注定和自己再无干系。他的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允许自己真的成为他的过去。
何况现在的自己也不配站在他身边了。。。
盛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顾昭言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怒火奇迹般地消散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酸涩。他知道,今晚注定问不出结果了。
……一切都乱成一团。
他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重新坐直身体,发动了车子。
剩下的路程,两人再无一言。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比之前的争吵更让人窒息。
车子最终停在地下室。
盛蓝低声道了一句几乎听不见的“谢谢”,手指颤抖着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心碎又混乱的空间。
就在她推开车门的瞬间,顾昭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盛蓝。”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前方浓重的夜色里,仿佛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她宣告。
“有些事,不是你不说,我不问,就当不存在了。”
“我们之间,还没完。”
盛蓝下车的动作僵了一瞬,没有回头,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单元楼。
顾昭言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後,许久,才疲惫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擡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xue。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知道了她可能因为看到越澜湾的布置而误会,却选择不直接澄清,他想要她更在意,想要她主动走向他。
而她,同样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