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我很好,卡尔,别担心。】
卡尔【那就好!需要我现在发个澄清公告吗?我已经在戴高乐机场了,马上就往申城去,你等着我!你在申城哪里呢?还是在平西路的公寓园吗?这些人把你的住址爆出来了,那里现在不安全。】
苏暖【你是要来申城找我?】
卡尔【对,就是找你!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航班要起飞了,等我!我落地就来见你!】
他没等苏暖回复,便断了尾声。
苏暖回到床边,又接连回复了陆文雅丶江幸之和陆天一的信息,向他们报平安,当一连串的消息音消停下来时,她才愣愣地看着手机壁纸发呆。
那张手机壁纸,就是她和顾岚在十九岁那天亲吻的照片。其实除了顾岚,她与每个人都保持了礼貌的距离。
当初和盖文·盖尔先生同游瑞士,只是因为那一届的嘉年华在瑞士举办,盖文尽了一下地主之谊,同行的不仅有卡尔,还有已退役最强战士莱格·卡尔登,辅助大腕安妮·米格里。他们是一个小团队出游,当地媒体也报道过此事,只是现在旧事重提时,仿佛除了她和盖文便再也没有别人。
而卡尔,他们二人一直是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他们年纪相仿,同时成为职业选手,平时会私下切磋,或者一起出游,这麽多年下来,他们关系密切是衆所周知的事,也不是这时才发生的。
至于贺霖,那更是一个完全不熟的陌生人,如果不是NW的杂志拍摄,她根本不会跟他有任何接触。
这个世界很奇怪。一旦有人装出更弱势的样子,佯装被她所伤,所有人就都坚定地站在她的对立面,将原来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变成她破败不堪的污点。
至于真正的对错,那些人不在乎,看起来她伤得更重,所以就是你的错。
思及此,苏暖笑了。她捂着脸,笑得既苦涩又无奈。
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只是第二天起来时,她和衣蜷在床边,身上搭着一条陌生的薄毯。她看了一眼房间,发现桌子上的玻璃壶里已经添满了水,两片柠檬片与橙片沉在壶底,昭示着有人进过房间。
她趴到床头,拨通了座机那头的专线。
“您好,苏小姐,有什麽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电话那头的声线温柔轻缓,咬字清晰,是个女生。
苏暖有些难以啓齿,半晌後,她才磕磕巴巴问道:“打扰了……我就想问下,是您为我盖的……盖的毯子吗?”
“是的,如果给您造成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不是的!”苏暖立刻否认,“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谢谢您。”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电话那头顿了顿,又说到,“您住在北区期间,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与我联系,北区是独立的,不会有任何外来访客,您可以放心在这里活动。”
“嗯,谢谢您。”苏暖轻轻挂了电话。
苏暖推开门,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被送了过来,就放在门外,大概是怕打扰她,所以昨夜并没有立刻搬进来。套房里有办公桌,苏暖费了些力气将这些设备搬了进来,自己动手连接起来。
接通电源开机後,她打开了《Templewar》。她看着屏幕上面容冷漠的女骑士,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最终才摁下回车键确认登录。
一上线,左下角的聊天框便再次开始刷屏,能私聊的只有同阵营的玩家,这个游戏的机制已经为她屏蔽了占比65%的光明阵营玩家。这些人似乎都在等着她上线,好可以继续指责她。
【你赶紧去死吧,丑八怪!】
【就你还抢陆雨的专访和未婚夫?也不看看你那张砢碜的脸!】
【你把一个那麽善良的女生逼到抑郁症,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你现在被骂是不是感觉很爽?你是不是就喜欢被骂的感觉?】
这些不断闪烁而过的恶言恶语,使她立刻又退出了游戏,返回角色登录界面。
屏幕上的黑骑士从背後拔出血色的大剑,用力地插入地面,震出一条闪电般的裂缝,黑紫色的圣典盘旋在她的周围,仿佛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
她看着她,突然崩溃了。她捂着脸,肩膀抽动着,竭力隐忍,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怎麽会不委屈?
被人扣上莫名其妙的罪名,自己所有的隐私信息也都因此暴露在衆目之下,她回不去自己的家,也不能出门,甚至所有目光所及之处,都贴满了对她的侮辱与谩骂。
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反抗丶去辩驳。所谓的清者自清,在朝着一方偏移的风向,以及无限被放大的恶意里,显得那麽可笑。
这时,有一个人从旁边轻轻抱住了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个没有恶意的拥抱,她擡起头,红着眼眶看着身旁的人。
那是位女性,大约只有二十来岁,盘着头发,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制服,脖子围着条纹丝巾,看起来温柔端庄。
她就是这个北区的管家——齐采瑜。
先前和苏暖通完电话後,她便准备了早餐,送到苏暖房中,可她进来时,看见的是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一个人缩在桌前抽泣。大概是于心不忍,她做了一件不符合她身份的事——她走过来,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