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望星神情一凛:“禀剑尊,一年前弟子在白云城见到的少年便是他,弟子瞧他根骨上佳提点几句,不知他竟会是……”
当初他从白云城回来,将遇到个有天缘的凡人一事禀报给掌门,想不到意外碰见的少年竟然是多年前令剑尊出关的邪种,此时他也不知如何解释。
“当时他也是凡人?”
“是,弟子以为他只是有仙缘的凡俗之人才会多嘴两句。”
穆承岳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去瞧瞧他。”
兰望星不知何意,进了含清殿,恰好君乐幽幽转醒,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都不说话,少顷,君乐抖着嗓音问:“仙人,您是之前在白云城的仙人吗?”
兰望星垂眸,站在原地:“是,我叫兰望星。你是因为我说的话才过来的吗?”
君乐犹豫着点头,以为只有他俩在,悄声说:“我想过来拜师治病,才一路赶过来。”他心中依然不安,拳头捏紧了道:“我不知道为什麽要抓我,我什麽事也没干,我什麽都不知道。”
君乐擡头望过去,眼神期翼:“仙人,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放我走?我不治病了,放我回家好不好?”
他眼睛又红起来,可怜至极的模样瞧得人心软,兰望星问他:“你是要治什麽病?”
“我丶我……”他不敢说,经此一遭害怕说出来又要被打。
兰望星声音放轻,像哄人一样引导:“不用怕,没人会伤害你。你要治病我可以帮你的,你信我。”
良久君乐才说:“我有怪病,不爱吃饭的时候会想吃生肉,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想拜仙人为师,病好了就回家。”
看来是长久不吃生气,邪气影响到他才会如此。
偏君乐看起来天真乖巧,发现这事以为是病,竟然自己跑到方寸山来,于是暴露身份被抓到这里。
“求求仙人,放我回家好不好?我可以忍住不吃肉,我不拜师了,我只想回家。”君乐还在说,兰望星缓慢又坚定地摇头。
“你先在这里待着,一时半会不能离开。也别害怕,剑尊不会对你如何的。”
君乐满脸失望和忐忑:“不能走?那我能不能跟你走?昨天那个人打得我好痛,我不敢在这里,我只是个凡人,打了就会死的。”
兰望星知道昨日星云长老和灼荣师叔都来过,回来後师叔就去了天罡崖,一想就知道是谁动的手。
少年看着和凡人无异,若非测试灵根时被发现,任谁也不会怀疑他,更何况他看起来无辜可怜,眼见含清剑都没有伤他,师叔竟然这般冲动。
兰望星有些同情他:“对不起,师叔脾性火爆伤了你,可你也不能跟我走。”
君乐失望至极,突然听到有人说:“下去吧,明日再来。”
兰望星低头离开,穆承岳从外面进来。
才发现外面一直有个人,君乐吓一跳,不敢和来人对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穆承岳经过他的时候不紧不慢道:“好好在含清待着,哪也不许去。”
等他打坐许久才响起君乐的声音:“我家里人会担心我的,我想回家。”
第二日兰望星带来饭菜,看着君乐吃完,又和他闲聊一会才走。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知道那个被称为剑尊的男人,除了不允许自己离开也不会做什麽,君乐渐渐松懈,兰望星也会带一些小物件送给他。
这日兰望星和一男一女一起上来,君乐拘谨得很,湿润的大眼睛紧紧看着三人。
陌生男子惊奇道:“看着就是个凡人嘛,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那女子牵着兰望星说:“大师兄,他看着都未及冠的年岁,真的不是剑尊他们弄错了?”顾及院中的穆承岳,後头那句几乎听不见声。
兰望星捏她手:“剑尊在这,你休要胡言。”
女子点头,兰望星对君乐道:“这位是容巽,我师弟;这位是流醉,我的道侣,也是我师妹。”
君乐愣了会才说:“道侣就是伴侣,话本里说过。”
流醉轻轻一笑:“是,有些话本是会写。看来你读过一些书?”
“嗯,大哥去私塾先生那里誊抄,我学字,自己看。”
容巽讶异:“你还有家人?”
君乐难过低头:“嗯……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他如今就是凡人的样子,家人也一定是凡人。三人失措,不知如何安慰他。
流醉上前给他手帕:“不要难过,把脸上擦擦吧。”
君乐没有接,只是踌躇道:“这是仙子的东西,我不能碰;再者我好些天没清理了,脏了帕子就麻烦了。”
实在是惹人可怜,流醉上手在他头上摸摸。
“不怕,没事的,你拿去用好了。”说着让容巽拿出一个布袋:“这里是弟子们闲置的衣物,你同剑尊请示他会让你清洁身体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