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乐很清楚自己这副身躯是年少时的自己,虽有担忧却更怕逗留会出事,只能按压心头呼之欲出的情绪先去深山躲着。
等家喜和小玲的婚宴过去,他再去查看,无事发生便好,中途他也要时刻盯着,一旦感知到邪气就出来救人。
来到大山深处,这里连村中猎户都鲜少踏足,君乐给自己搭了个简易小屋,他如今也是修士,不畏寒冷也已经辟谷,只要专心打坐凝神就好。
远处有一片衣角悄然飞过,君乐警惕望过去,发现什麽都没有,担心是邪修埋伏在此立刻放出神识逐寸查看。
两三遍都没有发现什麽他才放下心,轻呼一口气,闭上眼打坐。
君乐时刻观察着附近的动静,每日将小桃村里里外都巡视一遍,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陶家大喜那天都没有看见穆承岳和兰望星,爹娘也只是叹息若君乐在场就好了。
这时他可以肯定,自己回到小桃村的事已经避开,只要这天盯紧了村子周围,不要让那两个邪修出现就好。
迎亲队伍将新娘接回陶家,一片锣鼓喧天中新人拜了堂,热闹景象直到月挂星幕才停歇。
一整天都无事发生,君乐抱着头又哭又笑。
他真的改变了这一切,他真的做到了。
君乐思念家人,不敢着急去见他们,怕邪修还在暗处盯着,直到一月後他才敢出来。
他会去方寸山的,在这之前先让他和家人道个别吧。
村中人上山打猎,发现君乐从林中走出来一脸惊讶:“乐乐?怎麽从山上下来了?”
“叔,没什麽,我从外面赶回来看看。”有十多年经历,君乐已经能很好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那村民笑笑:“你去仙山治病回来了?那正好,回家去看看你爹娘,他们都想你呢。”
君乐点头,不再犹豫,向家的方向奔去。
到了家,和当初一样,父母见了他都是哭泣心疼,好不容易将二老哄好,君子云也回来抱着他一阵眼红。
再次见到家人,君乐心中只有欢喜,他没有哭泣,不停安慰喜极而泣的家人,君子云还笑说:“我乐长大了,都像个大人了。”
父母哭笑不得,拉着君乐问了好些事才让他回房间。
君乐在堂屋能装作无事发生一切都好的样子,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眼前熟悉的陈设,还是忍不住闷声哭了好久。
哭着哭着他就睡着了,等再醒来,似乎忘了什麽事,那些年学到的沉稳和稳重不复存在,又变成当初那个少年,跟在家人身後。
只是这次他没有那一身的病,也能为家里人分担更多家务。
时间一点点流逝,君乐遗忘了那些满含伤痛的过往,他不记得方寸山,不记得什麽邪修邪种,不记得穆承岳。
好像他一直没有离开过小桃村,也没有人来打扰这一处世外桃源。
某一日,君乐在山涧小溪清洗套来的猎物,远处一个身影走过来,在他身後站定。
“这是山鸡吗?”那人突然说话吓了君乐一跳,回头才发现一个身穿锦衣的男人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眼中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君乐拿着东西呆呆道:“这只是大一点的山雀,我打猎技术不好,最多只能打到这个。”
男人笑容愈发明朗,君乐好奇看他:“你是谁啊?怎麽在这里。”
那人睁着眼似乎愣住,好一会才说:“我姓穆,名承岳,承诺的承,三山五岳的岳。”他拉过君乐的手,在掌心一笔一画写着,又说:“你可以叫我明越,这是我的表字。”
君乐喃喃道:“承岳,明越。”
不知为何,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很熟悉,像是念过无数次,只是被忘记如今又想起一样。
穆承岳红了眼眶,无声落泪。
君乐瞧了惊诧不已:“唉你怎麽哭了?我没有念错吧?”
“不是,”穆承岳脸上挂着笑容,被君乐胆大地用衣袖擦去眼泪,他说:“我只是许久许久……没有见到我想念的人,太过激动罢了。”
君乐皱眉:“那也不用哭啊,一声不吭就哭,可吓人了。对了你家在哪啊?”
君乐又蹲在溪边继续整理猎物,穆承岳屈膝坐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暂时没有家,和家人走散了,找到这里。”
“啊?那你好可怜啊,怪不得刚刚哭了。”
“你能收留我吗?”
君乐惊讶看过去,撞进男人被溪水光芒照亮的双眼,好一会才懵懂问他:“为什麽要我收留你啊,我们好像不认识。”
穆承岳一直看着他笑:“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还想知道什麽可以再问我。”
“可是你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去城里找活计,这麽大个我家也养不起你啊。”君乐皱着脸说。
“你也说我有手有脚,只要你收留我,我可以自己搭理自己还能给你带来回报的。”
“可是……”君乐还在纠结,却见穆承岳偏头。
“真的不可以吗?”
君乐鼓着脸颊,一口气憋住,许久後泄气道:“好吧,不过你要听爹娘的话哦,他们不许你就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