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武惠妃的出殡仪式办得隆重,寿王府的素服也换了三批。
寿王李瑁起初还会偶尔提起唐玄宗的异样,可随着时间推移,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懦弱,李林甫派人来敲打了几次,让他“少管闲事,安心做寿王”,他便真的将所有疑虑都压了下去,连见林娇娇的次数都少了。
林娇娇没指望他,只是在零的协助下,悄悄收集着朝堂情报。
唐玄宗近来常以“散心”为由,去长安城外的行宫。
李林甫与安禄山的往来愈发频繁。
而太真观的道士,也被内务府的人召见过几次——种种迹象,都在印证零的预判。
直到武惠妃出殡一个月后,寿王府的管家突然匆匆跑来,脸色慌张:“殿下!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有旨,让您二位即刻去正厅接旨!”
寿王李瑁正在书房看书,听到这话,手里的竹简“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接旨?父皇……父皇终于还是要动手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的所有异样,都是父皇在为今日铺路。
林娇娇心里一沉,却仍强作镇定:“殿下,先去正厅吧,躲是躲不过的。”
寿王却猛地摇头,起身就往书房内间走:“我不去!我不敢见父皇的人!玉环,你……你先去应付,我……我想想办法!”他说着,就关上了内间的门,任凭林娇娇怎么敲门,都不肯出来。
林娇娇看着紧闭的门,轻轻叹了口气,她早该料到,这寿王到了关键时刻,只会逃避。
零的光影从她袖口飘出,电子音里带着冷意:“他的懦弱,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你只能自己去接旨,小心应对。”
林娇娇整理了一下衣袍,独自走向正厅。
传旨的太监已在厅内等候,身穿明黄色的宫服,脸上带着倨傲的笑,看到只有林娇娇来,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多问,只是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寿王妃杨玉环,贤淑温婉,性行端良。今武惠妃仙逝,朕心悲痛,特令杨玉环入长安太真观为女道士,为惠妃祈福三年,以尽孝心。钦此。”
圣旨念完,太监收起卷轴,却没立刻递过来,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寿王妃,陛下也是一片苦心,您想啊,您这一去,既尽了孝心,也能让寿王殿下安心——毕竟,殿下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不能因为这点事,耽误了前程,您说是不是?”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若她不接旨,寿王的前程,甚至寿王府的安危,都会受到牵连。
林娇娇看着内间紧闭的门,又看了看太监手里的圣旨,心里清楚,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儿杨玉环,遵旨。”她伸出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那明黄色的绫罗,只觉得一片冰凉。
传旨太监满意地笑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王妃是个明事理的人,陛下定会记着您的好,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说完,带着随从转身离开,留下林娇娇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正厅里。
直到脚步声远去,寿王才从内间走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玉环,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敢反抗父皇,我怕……”
“殿下不必道歉。”林娇娇打断他,将圣旨放在案上,“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入道观后,殿下好好保重自己,莫要再像今日这般逃避——毕竟,寿王府的未来,还需要您撑着。”
寿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林娇娇,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无力。
林娇娇没再看他,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
零的光影在她身边飘着,电子音里带着一丝安抚:“至少我们暂时安全了,进入道观后,我们可以暗中收集情报,寻找反击的机会,另外,我刚才扫描到寿王的情绪极不稳定,恐怕会做出极端举动,你要多加留意。”
林娇娇点点头,目光落在庭院里的金桂树上。
太真观,三年祈福,这看似平静的安排背后,藏着的是唐玄宗的觊觎与宫墙的阴谋,而她,必须在这三年里,积蓄力量,等待反击的时机。
夜色渐深,寿王府的后院突然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重物撞击的闷响。
林娇娇心里一紧,零的电子音立刻响起:“不好!寿王在书房醉酒后,撞向了殿柱!生命体征正在快速下降!”
她猛地站起身,往书房跑去。
零的光影在她前方引路,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断:“娇娇,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寿王若死,我可以尝试附身他的身体,以寿王的身份,暗中积蓄力量,帮你摆脱困境。”
林娇娇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前方书房透出的微弱烛光,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寿王的死,是意外,还是零口中的“机会”?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在这危机四伏的宫墙下,若没有权力的支撑,她永远只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好。”她轻声回应,声音带着一丝坚定,“若真有机会,就按你说的做,但零,我们不能伤害无辜,只能在自保的前提下,改变命运。”
零的电子音里满是欣慰:“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违背本心的事,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娇娇快步走向书房,推开门的瞬间,看到寿王倒在殿柱旁,额头渗出血迹,已经没了呼吸。
而零的淡蓝色光影,正悬浮在他的身体上方,微微闪烁,像是在积蓄能量,准备迎接一场跨越形态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