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内心冷哼。
他倒也佩服,湛衾墨能和何院长这样利欲熏心的人周旋,把对方耍得团团转。
果然恶人还需要恶人磨。
恶人——自然是某位彬彬有礼的湛教授。
而这一番对话下来,他的心莫名比之前还要凉了几分。
其实他早已有所预料。
对方不告而别的那七年,归根结底是不在乎。
他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与其知道对方彻头彻尾利用自己,他更宁愿对方把自己忘了。
而答案。
却比这两者还要残酷。
与其说湛衾墨把自己忘了,不如说正是因为自己是个毫无价值的医学案例,对方便故意将删除掉多余的数据一样,把自己硬生生从大脑的硬盘里清除了。
毕竟在那个男人眼里,毫无利用价值可言的事物,没有周旋的必要。
所以便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把他的一切抛到脑后,从此不闻不问。
高,实在是高。
妙,实在是妙。
不但没有负罪感,还可以理直气壮。
这么说忘了他,也是对方自己做出的选择?
看来,那天巷口里他就算质问他那七年抛弃了自己的事,他也完全没有暴露什么。
因为——
男人完全忘了。
也对,也对,要不是这男人把自己忘得彻彻底底,又怎么解释那不告而别的七年?
只是他拥有的太少,却生生地当了真,烙印在了心里。
“湛先生,他们说监护人也是家长,你能帮我在试卷上签名吗?”
“湛先生,这是我第一次做的苹果派……有点糊,但是我偷偷尝了一点,是好吃的!”
“明天是元旦晚会,门票在这里,第二排六座,我会出演,能来的话我会很开心,呃……不来也没事。”
……
一瞬间,那个头脑简单,懵懵懂懂的少年向那男人讨好又乞怜的模样纷纷涌现了。
时渊序忽然愣住了,就像是严防死守,绝口不提的那些秘密一股脑地出来了。
那么多年前,他竟然跟条狗似的。
他简直恨不得掐住那小孩,能不能有点骨气,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对方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你?为了你的一点破贡品,一点微不足道的信仰,还是可怜兮兮的回报?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又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对方牢牢地记住自己,还是期待着对方回给自己施舍一点微乎其微的暖意,然后呢,又能如何?
让他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在苦涩里不厌其烦地舔舐着为数不多的甜意,然后自欺欺人地一遍又一遍的麻痹自己。
对方还是关心在乎自己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