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野低头,咬下一颗山楂,酸得眯眼,却听见凌岁安“扑哧”一声笑。
“我哥还说,你一定会嫌酸。”少年蹲下来,托着腮看他,“让我带句话——”
“什麽?”
“‘嫌酸就吐出来,别忍着。’”
奚野嚼着山楂,舌尖被酸得发麻,却舍不得吐。
他忽然想起上一周目,凌斩霄把最後一串糖葫芦塞进他手里,说:“甜的,给你。”
那时候,糖衣已经化了一半,黏在少年掌心,像不肯凝固的血。
“他还说什麽?”奚野问。
凌岁安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
纸是粗粝的草宣,上面用炭笔写了四个字:
“别怕,有我。”
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奚野盯着那四个字,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想起上一周目,凌斩霄在火海里对他喊的最後一句话,也是这四个字。
只是那时候,声音被风撕碎,他没来得及回答。
“我哥还让我告诉你,”凌岁安的声音低下去,“他今天不会来。”
奚野擡头:“为什麽?”
少年眨眨眼:“他说他要是来了,你一定会赶他走。所以,他让我来。”
奚野没说话,只是抱紧了怀里的糖葫芦。
竹签戳在胸口,微微的疼,却让他觉得踏实。
雾渐渐散了,晨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糖葫芦上,像镀了一层金。
凌岁安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我走啦。我哥说,糖要趁热吃,人也要趁热哄。”
他转身,提着那盏歪脖子兔灯,一步一步走进雾里。
铃声清脆,像一场未醒的梦。
奚野坐在石阶上,一颗一颗咬完十串糖葫芦。
山楂核被他排成一排,整整齐齐,像一列小小的盾。
他把那张草宣折成方块,放进贴身的荷包里。
那里,已经躺着一根被咬过的竹签,和一枚熔成镯子的银链。
【系统提示:检测到未知变量“凌岁安”,是否接入数据库?】
奚野垂眼,指腹摩挲着荷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接入。”
“……留着他。”
雾散了,糖吃完了。
奚野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糖霜,朝藏剑峰走去。
这一次,他手里没有剑,也没有阵图。
只有十根竹签,和一句话——
“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