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暗线
霜降後的藏剑峰,白日银装素裹,夜里却暗潮翻涌。
亥时,外山门值守弟子换岗,北风卷雪,火把被吹得猎猎作响。
火光尽头,一条黑影贴着山壁滑过,像极夜里的蛇。
黑影披着灰白斗篷,斗篷内衬却绣着暗红曼陀罗——
楼观雪麾下最隐秘的“影线”,专司传递魔族暗讯。
他指尖捏着一枚指甲大小的骨笛,笛孔以血封蜡,笛身刻着细若蚊足的魔纹。
骨笛无声,却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极浅的脚印,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直通峰内。
子时,藏经阁後檐。
骨笛被轻轻放在窗棂,蜡封被雪水融化,一缕黑烟升起,凝成一行文字:
“黑鳞三日後子时过境,携‘噬魂火’三百坛,走暗河,破外城。”
黑烟只存一息,便随风散尽,连雪都未湿。
楼观雪立于暗处,指尖拈起骨笛,轻轻一捏,笛身碎成齑粉,粉末被雪夜吞没。
他擡眼,望向远处灯火——
那里,奚野与凌斩霄正并肩巡城,影子交叠,像一把未出鞘的剑。
楼观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转身没入雪幕,银铃无声。
外城地下,暗河蜿蜒。
河水被寒霜封住半面,冰层下仍有暗流涌动。
冰层之上,每隔百步便插着一支乌木桩,桩顶钉着黑色符旗。
符旗无风自动,旗面绘着扭曲火纹,正是“噬魂火”标记。
影卫伏在暗河尽头,黑甲覆面,只露一双赤瞳。
他们以血为墨,在冰层上画阵,阵心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心却滴着黑血。
阵成,冰层开始融化,河水泛起诡异的赤红,像一条潜伏的火龙,等待破封而出。
藏剑峰膳房,老张头正在熬汤。
他舀汤的手稳如磐石,袖口却露出一截黑红刺青——
曼陀罗缠蛇,正是影线暗记。
汤锅里飘着几枚看似寻常的菌菇,实则“迷魂蕈”,嗅之半刻即昏睡。
今夜,峰内弟子皆饮此汤,子时一过,便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老张头擡眼,望向窗外雪色,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冷漠取代。
他低声自语:“圣女有令,不得不从。”
子时末,奚野巡城归来,手里攥着一张被雪水浸湿的纸条。
纸条是从暗河冰层上撕下的符旗碎片,上面用血写着:
“噬魂火起,外城破,峰内迷魂,黑鳞登巅。
圣女留一线,望君自断。”
血字未干,雪已覆上一层白,像极夜里的忏悔。
奚野指尖微颤,把纸条揣进怀里,掌心鬼纹隐隐发烫。
他擡头,望向远处灯火,眼底映出凌斩霄的影子——
少年正提剑而来,雪落在剑穗,像一粒粒未落的星。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脚印丶符旗丶骨笛碎片。
暗河之上,火龙已现雏形,只待子时一刻破冰。
峰内,弟子们饮下迷魂汤,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
楼观雪立于暗处,银铃无声,眼底却映出奚野与凌斩霄并肩而立的影子。
他擡手,指尖轻弹,最後一粒骨笛碎片化作飞灰。
暗线已布,只待三日後的刀光与血火。
雪落无声,暗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