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挥之不散的水粉颜料味缭绕在鼻尖,哗哗的涮笔声和刮铲的咔咔声虽然不大,但胜在扰人。
可尽管这样,累极了的迟岛却不出几秒便睡沉了。
直到太阳堪堪升起,最早的那束光洒在迟岛眼睛处,她呼吸乱了半拍,睫毛投下的阴影轻颤。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又被光刺到,快速眨眨眼,重新趴下把脸埋进胳膊里。
“早,醒了?”
“嗯。”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不凑近听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半响,似乎是觉得不礼貌,迟岛也回了一声:“早。”
“不早了,这样也能睡到天亮,好厉害。”轻佻的语气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耳畔,即便话的内容很像是无底线的纵容,但上挑的尾音又让人莫名火大。
脑袋蹭着外套袖子,试图找个舒服姿势的迟岛动作一顿,头上支起来的呆毛却颤了颤。
暖橘色的阳光下,发丝被照得毛茸茸的,显得平时冷冰冰的人格外可爱。
“哈。”就连轻笑声都带着吊儿郎当的散漫意味。
实在受不了这鬼了,迟岛猛地坐起身看向身后,阴阳怪气回去:“笑什么笑,羡慕我能睡觉,还是羡慕睡眠质量好?”
烦死人,这几天每次睡觉都能梦见他。这鬼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一语成谶:就猜……以后的梦里会不会都有我?
空无一人的画室里,稿子撒了一地,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此时能看见空中漂浮的尘埃。
意料之外,这次良久都没有等到对方怼回来,迟岛有些迟疑,嘴角嘲讽的笑渐渐淡下去。
“喂,吵不过就跑?”
而对方却像是终于憋不住笑,扑哧一下笑出声。
迟岛一愣,随即皱起眉头:“笑什么,你这笑点能不能改改?真的很低。”
他笑得停不下来,空画室里回荡着低低的轻笑,少女蹙着眉,面露嫌弃地看向一旁没有人的椅子。
看似美好治愈的画面故而显得格外——荒诞。
迟岛:“……要不去医院挂个号?反正你出门不用坐车,挂号不用排队。”
笑声渐渐停下来,忽然间一股冷气猝不及防地凑近,来得毫无预兆,迟岛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
下意识往后仰,椅子腿划过地面带起尖锐的“滋啦”声。
半响,恶鬼并没有像电影里一般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即使看不见他的动作,但感觉到了脸颊上的丝丝痒意,他就好像弯着腰凑近,用指尖在她脸上若即若离地临摹着些什么。
迟岛:“……”别治了,这都埋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