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嘛,有些人啊,就是心思活络,专往领导身边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棕组长什麽人?能看上她?估计也就是……呵呵,玩玩呗。这种刚毕业的小姑娘,最好哄了,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
“等着瞧吧,看她能得意几天。真以为攀上高枝了?”
尖酸刻薄的话语扎进李忻姚的耳朵里,她抱着早餐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被恶意揣测的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前,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杀上去。
正在嚼舌根的几个女同事看到她突然出现,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又慌乱,讪讪地住了口。
李忻姚在她们面前站定,下巴微微擡起,清澈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逐一扫过那几个人的脸,“你们在说我什麽呢?我也想听,蛐蛐别人要当面才有趣啊!”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浪费了你们的时间,让你们没有时间去学习丶去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活该你们在底层打转一辈子!”
那几个嚼舌根的人,脸上被气得青一块,紫一块。
“我就是凑在棕组长身边了,又怎麽样?”她刻意加重了“凑”字,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她一没车,二没房,三没贷款,没孩子,就只有一条牛马的烂命,除了她的金主爸爸,谁说她,她干谁,“我不光要凑他身边,我还要凑到经理身边,凑到董事长身边!怎麽?公司是你家开的?管得着吗?”
呜!太爽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震得那几个女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说完,她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早餐袋,挺直背脊,无视身後那些恼羞成怒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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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办公区渐渐安静下来。
李忻姚看着桌上那个精致的早餐袋,里面的东西太多了,有广式虾饺丶蟹籽烧卖丶叉烧包丶流沙包丶虎皮凤爪……都够她吃一整天的了,今天的午饭也有着落了,省了一顿饭钱,开心!牛马的快乐就是这麽简单。
刚要准备大快朵颐地开吃,就收到了棕霖晚的消息。
棕霖晚:【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忻姚:【好的组长,马上到。】
哎……苦命牛马,随叫随到,职业假笑挂脸上,马屁随时挂嘴边。
进办公室後,棕霖晚正坐着低头看文件。
“组长,您找我?”
棕霖晚放下文件,擡起头,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缓缓开口,“早餐,还喜欢吗?”
李忻姚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嗯!非常喜欢。”她顿了顿,又觉得太干巴,补充道:“就是……太多了,让组长破费了。”
“嗯。”棕霖晚应了一声,身体微微向後,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他双手放在桌面,指尖轻轻点着,镜片後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牢牢锁定了她。
她最害怕棕霖晚这招了,那种无声的审判,远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呵斥更令人崩溃,再配上他那双阴晦的双眸,简直就是精神折磨,很容易让人自乱阵脚丶不攻自破。
有什麽你倒是说啊!看得我毛骨悚然,李忻姚的内心狂吠不止。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几近断裂,几乎要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力下溃败失声的瞬间——
他终于再次开口。
“凑在我身边不够,还要一口气凑到经理和董事长身边?”他微微歪了一下头,挑起眉毛,薄唇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他听到了?!
上午那股豁出去的勇气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处遁形的尴尬。
“我是因为……”她语无伦次,试图解释,脑子里却一片浆糊,“是她们先乱说的!她们说……说我往你身边凑,说我对你图谋不轨,我气不过才……”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後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头也越垂越低,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棕霖晚看着她这副从炸毛小兽秒变羞涩兔子的模样,眼底那丝玩味更深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她猛地擡起头,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组长!你……你该不会,还在记恨我那天,一拖鞋甩你脑门的事吧?”她问完就後悔了,这是什麽蠢问题!说不定棕霖晚都忘了,她还当着别人的面提起这件事。
棕霖晚点着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目光锐利地聚焦在她因羞窘而涨红的脸上。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後,李忻姚看到他那张总是没什麽表情的俊脸上,唇角缓缓地向上勾起。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仿佛在无声地追问:你猜?是,还是不是?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氛围,猛地後退一步,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组长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如惊弓之鸟,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的门,落荒而逃,门在她身後“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办公室里那道深邃难辨的目光。
李忻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就快要在棕霖晚的办公室里窒息身亡了。
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是什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