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忻姚:【没关系的霖晚哥,你先忙,我自己回去完全没问题。】
发送出去後,她放下手机,心里空落落的。原本鼓起的勇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抽走了大半。想想也是,棕霖晚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本就没有义务天天接送她。
下班时间到了,李忻姚随着人流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合拢,映出她失落的脸。
电梯到达一楼,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李忻姚走出电梯,视线习惯性地扫向大门方向,几乎是同时,她看到一个挺拔熟悉的身影正走出大门。
是棕霖晚。
他的步伐裹着急促的风,径直走向停车场。车门被他利落地掀开,上车丶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车身汇入傍晚的车流,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车尾气。
果然是急事,她很少看到棕霖晚这麽慌忙。
正当她准备朝大门走去,旁边两个女同事的闲聊声,清晰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欸,看到没?棕组长又过去那里了。”一个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
“看到了,看到了!”另一个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羡慕,“这都成规律了,每个月总有那麽一两天,雷打不动,一定要准时去看女朋友。”
“可不是嘛!我有次在精品花店外面看到他,抱了好大一束鲜花,还有包装精致的点心盒子,一看就特别用心!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他对女朋友居然这麽体贴入微。”
“这种事业有成又专情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後面的话,李忻姚已经听不清了。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丶冰冷的绞痛,她感觉自己的手脚瞬间变得麻木且沉重。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清晨准时敞开的副驾驶门,那些下班後安静的同行,那些车厢里流淌的暧昧都是她的错觉。
她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沉溺在自己编织的粉色泡泡里,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李忻姚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在明亮的灯光下褪尽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吓人,一双空洞失焦的眼睛,眼中曾经闪烁的星光,此刻已然熄灭。
一股强烈的羞耻和难堪瞬间将她从头到脚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失魂落魄的脸上。
“忻姚?”
一个带着疑惑的男声在身侧响起,李忻姚猛地一颤,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是张志可。
他背着电脑包,脸上带着点下班後的轻松,此刻正看着她,眉头微蹙:“你怎麽还在这儿?脸色怎麽这麽差?”他下意识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声音里带着不解,“平常这个点,棕组长不都跟你一起回去了吗?他今天有事?”
“棕霖晚”这三个字,此刻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李忻姚刚刚被碾碎的心上。她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张志可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迟疑了一瞬,试探着开口:“我送你回去吧!我都好几天下午没和你一起回去了,我们可以在路上聊聊天。”他顿了顿,像是怕唐突,又急忙补充,语气带着刻意的坦荡,“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没事,不用了。”李忻姚终于挤出声音,那笑容依旧勉强地挂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翻涌的酸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那份强装的镇定下,是无法掩饰的破碎感。
“可你这状态……实在不对劲。”张志可很担心,语气急切起来,“是不是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真的不用志可。”她垂下眼眸,避开张志可探究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裹着浓重的疲惫,仿佛耗尽了最後一丝气力,“你先回去吧!她的语速极快,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害怕再多停留一秒,那份强撑就会轰然倒塌。
说完,她甚至不敢再看张志可一眼,猛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快步离开,脚步急促且凌乱。
张志可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她深深地弓着背,肩膀瑟缩,像一张被拉到极限随时会崩断的弓。他喉结滚动,嘴唇微张,最终却只化作唇边一声无声的叹息。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间,他什麽也没能说出口,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却丝毫不能缓解心口那团灼烧般的疼痛。
城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喧嚣而繁华。
李忻姚的脚步带着无意识的拖沓,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味地跟着人流向前。
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公园。
高大的树木投下浓重的暗影,将本就昏暗的路灯光被暗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蜿蜒的鹅卵石小径上落下几片孤寂的光斑。
李忻姚的目光被一条空着的长椅吸引。它的位置尤为隐秘,几乎被婆娑的树影完全覆盖。她走过去,木质椅面的冰凉触感隔着薄薄的衣物迅速渗入身体,激起一阵微颤。她却浑然不顾,只一味微微仰起头颈。
墨色的天穹中不见一颗明星,无尽的黑压得人气息奄奄。
夜风悄然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轻吻着她的脸颊,又顽皮地拨弄着她额前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