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
电话铃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死寂的空气里疯狂拉扯。
“棕霖晚”三个字清晰地在手机屏幕上跃出。
“艹!”苏娟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熊熊怒火几乎要把手机屏幕烧穿,“还敢打来?!真他妈阴魂不散!看老娘今天不骂得他祖宗十八代都从坟里爬出来道歉!”
“娟儿!”李忻姚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身体本能地前倾想去拦。可苏娟动作更快,指尖离屏幕只差分毫,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却像救场似的,骤然刺破了客厅紧绷的空气——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不是一下,是催命似的丶带着点神经质的连续按响,仿佛门外的人着急赶着去投胎。
苏娟猛地擡头,视线像飞刀一般甩到门口,脸上的怒意非但没消,反而瞬间找到了新的靶子。“好啊!真会挑时候啊!”她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磨刀霍霍向男人的狠劲,“送上门来找骂是吧?行!老娘成全你!省得我隔着电话骂不过瘾!”
苏娟顾不上李忻姚伸出的手,一个箭步就朝门口冲了过去,拖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嚓嚓”声。
沉重的大门被苏娟带着一股“挡我者死”的狠劲拉开——
一张笑得灿烂丶甚至带着点傻气的年轻脸庞映入眼帘。
棕吕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潮牌卫衣,头发精心抓过,一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隐约露出薯片的包装袋,另一只手还举着一小束红玫瑰。他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门内,那笑容纯粹得像个没心没肺的二傻子,热情洋溢地喊出那句酝酿已久的,“娟儿,想我了吗?!”
苏娟所有的怒火和准备好的脏话,在看清这张脸的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下一秒,那怒火非但没消,反而像被泼了汽油,轰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神经病啊!滚!”
短促丶冰冷丶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如同平地惊雷,砰——!
门被苏娟用比拉开时更大的力气甩回去。沉重的门板带着巨大的风压,几乎就要拍到棕吕那张还挂着傻笑的脸。巨大的关门声在楼道里炸响,震得声控灯都跟着哆嗦了几下。
门外的棕吕独自在寒风中凌乱,凄凄惨惨戚戚……
“娟儿?!娟儿!!”门外的棕吕足足懵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和疯狂拍门,“开门啊!是我!棕吕!娟儿!到底怎麽了啊?出什麽事了?!你开门!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啊!娟儿!”
那声音凄惨婉转,还带着哭腔,穿透厚厚的门板,在客厅里嗡嗡回响。
李忻姚被这巨大声响震得太阳xue直突突,“娟儿,人家都来了,别把人赶走啊!”
苏娟听着门外棕吕不依不饶的嚎叫,额角青筋都蹦了起来,“赶他怎麽了?”她扭过头,眼睛里的火苗还在噼啪作响,“姓棕的没一个好东西,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可棕吕又没做错什麽事。”李忻姚替背黑锅的棕吕感到可怜。
门外的哀嚎还在持续,锲而不舍,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苏娟不耐烦地走开了,李忻姚看那门外的棕吕可怜,最後还是好心开门。
门外的棕吕正把整张脸都贴在猫眼上试图往里看,门突然打开,他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来。他慌忙站稳,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掉的泪痕和委屈的表情。
“嫂丶嫂子好!”棕吕可怜兮兮地开口,刚想扑上来诉苦。
旁边的苏娟又炸开了锅,“乱叫什麽,再乱叫给我滚出去。”
棕吕被吼得有点蒙,这之前叫嫂子的时候还被苏娟夸来着,怎麽今天反而还被骂得狗血淋头。
李忻姚安抚棕吕,“没事,你进来吧,苏娟心情不好,不要放心上。”
棕吕的注意力立刻从苏娟身上转移到李忻姚这边,“姚姐你没事吧?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苏娟的脸色依旧黑得像锅底,“她用不着你操心!”
棕吕猛地转向苏娟,眼神里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和急于表功的迫切,“我明白了娟儿!是不是我哥?肯定又是我哥那个混蛋惹你生气了是不是?”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上次你发这麽大脾气就是因为他,这次肯定又是他!绝对是他!”
苏娟这次没做声,也算是认可这小子还有点眼力。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推理得无比正确,“娟儿你别怕,我这就帮你教训他,他休想欺负你。”棕吕说着,手已经飞快地伸向裤兜去掏手机,动作快得惊人。
李忻姚一听这话不太对,心里咯噔一下,万一棕霖晚记恨上苏娟了怎麽办,她刚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棕吕那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通了电话,并且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和气势,还特意按了免提。
短暂的等待後,电话被接通了。
“喂?”棕霖晚低沉平静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背景似乎有些空旷的回音,像是在某个安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