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林蓉打开了话匣子,而且话题中心完全围绕着棕霖晚。她开始兴致勃勃地跟李忻姚“爆料”。
“忻姚,我跟你说,你别看霖晚现在人模人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小时候可感性了。记得他大概十岁那会儿,隔壁邻居家养了条大黄狗,叫旺财,可通人性了,天天跟着他跑。後来旺财年纪大了离开人世了,霖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三天!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李忻姚惊讶地看向棕霖晚,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冷峻沉稳的男人,会为了一条小狗哭了三天。棕霖晚目光落在窗外,刻意地避开话题,耳根微红。
林蓉继续笑着揭短:“还有啊,他这个大高个,看着挺唬人,其实内心特别患得患失。他一直想养个小猫小狗,可到现在都不敢养。他就怕它们会生病,会离开。你说他这麽大的一个人,工作上雷厉风行,一到感情上啊,就畏首畏尾,瞻前顾後。”
“要我说啊,”林蓉喝了口水,总结道:“在感情这门功课上,他真不如棕吕,棕吕看起来冒冒失失,一根筋,但他认准了就勇往直前,多好。就霖晚这样的,这也怕,那也怕,我一个小姑娘都看不起他了。”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忻姚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膝盖上紧紧攥着。林蓉讲述的这些事,是她从未知晓的秘密,原来棕霖晚冷硬外壳下藏着这样的一面。她也看出来了,他和林蓉的关系如此亲近,亲近到可以分享这样私密的成长细节。
棕霖晚一直沉默着,目光一直落在李忻姚身上。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紧绷的肩线,她越攥越紧的手指……所有的强装镇定都清晰地落在他眼里。
棕霖晚突然动了。
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宽大温热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接覆盖在李忻姚冰凉的手背上。
李忻姚猛地一颤,惊愕地擡起头,撞进棕霖晚深邃的眼眸里。
“蓉蓉。”棕霖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他握着李忻姚的手力度加重了几分,带着庄重的宣告:“我喜欢忻姚。”
李忻姚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棕霖晚,感受着手背上那滚烫而真实的触感,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五个字——我喜欢忻姚。他……他在乱说说什麽?当着林蓉的面?当着他女朋友的面?!
然而,预料中的震惊并没有在林蓉脸上出现。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坦然丶纯粹。
“我知道。”林蓉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温和地看着他们交叠的手,“你们两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林蓉的反应,让李忻姚彻底懵了。她不是棕霖晚的女朋友吗?她喜欢的人不是棕霖晚吗?
棕霖晚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眼神带着感激:“谢谢你,蓉蓉。”
“我们之间哪里需要什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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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的路上,两人异常沉默。棕霖晚开着车,李忻姚坐在副驾驶,她神色看似平静,实际早已心乱如麻。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公寓,而是停在了附近的公园。
“下去走走?”棕霖晚熄了火,侧头看她。
李忻姚没说话,默默推开车门。
此时公园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老人在散步,几个孩童在玩闹。棕霖晚很自然地牵起李忻姚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李忻姚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他的手,後退半步。
棕霖晚的手顿在半空。
“你这是什麽意思?这是在开什麽玩笑吗?你不是已经和林蓉……”最後几个字,被她的委屈给吞没。
棕霖晚的眉头拧紧,“林蓉?我和林蓉?”他听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误会了,我和林蓉什麽关系都没有。”
“没有?”李忻姚才不信,林蓉看他时那种亲昵的眼神,甚至知道他那麽多私密的往事,“公司里都在传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肯定也知道,公司的流言蜚语信不得。”棕霖晚语气急切,“林蓉,按辈分来算是我的堂妹。我照顾她就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仅此而已。”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忻姚的眼睛。
堂妹?!李忻姚愣住了。原来是这样!流言害死人,这下真是丢脸丢大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份量,“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结果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确实是我畏首畏尾,顾虑太多。哪有什麽真正‘合适’的时间,一而再丶再而三的拖延,只会消磨感情,还让你産生了误会。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不如棕吕。”
释然丶委屈与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她看着他眼眸里深邃的歉意,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鼻尖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楚。
她猛地转过头,不再看他,怕再多看一眼,眼泪就会掉下来。她一言不发,擡步走在公园的小径上,自顾自地快步向前走去,纤细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倔强。
棕霖晚没有迟疑,立刻迈开腿跟了上去。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走在她身後,像一个沉默而坚定的守护者。
走了十几米,李忻姚的脚步才微微放缓。她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传来,“我现在还没打算原谅你。”
棕霖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坚不可摧的笃定:“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不急。”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在前,微微低着头,肩膀似乎还有些颤抖;一个在後,身姿挺拔,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那个纤细的身影。落叶在他们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段迟来的告白铺就一条充满希望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