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就不给,在自己人手里就行,不少人凑过来关怀道:“江仙师这些年以身饲虎,实在是受苦了,你对仙洲的恩,我们不会忘的。”
江昼过去跟他们关系搞得不错,当年又给他们送过季云琅这个“羔子”进八方域,在那时也就意味着变相加入了“阁”。
那时候“阁”里的人都很兴奋,江仙师座下有个恶徒人尽皆知,现在这个恶徒还残忍虐杀了江仙师的好友,这样的人,放进八方域,大有搞头。
後来阴沟里翻船,谁也没想到季云琅进八方域的那天,就是他们今後一切噩梦的开端。
季云琅打开了八方域的通道,那时候五大派的人还怀疑江昼,只是刚怀疑上,就听说他被徒弟大张旗鼓地掳走了。
派去的探子传信回来说,他们师徒整日打打杀杀,不共戴天,关系极差。
又声情并茂讲述道,江仙师忍辱负重委身恶徒,才换来咱们仙洲的和平,他在,才能稳住他徒弟,稳住他徒弟了,才能稳住八方域,给我们提供时间,解决隐患。
江仙师,大爱,大义,仙洲的光!
现在五年过去了,虽然他们仍旧没想到好的方法解除隐患,可丝毫不妨碍江仙师继续当仙洲的光。
有一人开口道:“江仙师,冒昧问一下,你不是仙逝了吗?外面还传,清霄门的弟子撞见季云琅去抢了你的尸体,现在这是”
江昼淡定道:“僞装。”
那人当即点头:“我懂,我懂,靠假死来摆脱徒弟的纠缠,江仙师,你很会啊!”
他夸了,其他人也陪着笑夸,一派其乐融融。
其实心里个个在骂,你逃脱徒弟了,自己爽了,把仙洲置于何地?把我们置于何地?我们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
可他们只在心里骂,暗自剥夺江昼“仙洲的光”这一头衔,嘴上却说:“幸好你回来了,江仙师,我们没你真不行啊!”
江昼:“嗯。”
江昼来之前,他们正在忙碌,每层楼都乱成一团,因为需要尽快把八方域的“太阳”给到位。
地上横躺着不少尸体,全是受不了自杀的,他们不流血,只自缢,流了血会污染这里,影响其他人干活。
资历最高的长老引他上楼,提醒他注意脚下,他们迈过那些尸体,长老笑呵呵道:“今天新死的,还没来得及处理,江仙师多多理解。”
江昼扫过地上那些大张着嘴,面色发青的尸体,想吐,强压下了。
他们打死也不愿意下岛,是因为舍不得这些付诸心血的成果,不愿意离开自己多年来狂欢的地方,如今看不到希望,只有去死这一条路可选。
江昼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群人面对八方域毫无反击之力,只会惧怕丶焦虑。
但他们怕得不是自己死,焦虑得也不是仙洲的未来,而是他们无法跟上次一样,把八方域里的一切变数全部清光,重新开始建造他们的乐园。
当然了,江昼想,上次他们面对的是江逝水和云征月,两个爱发善心的笨蛋。
跟这群脑子有病的疯子作对,善心没用,就得扛刀。
江昼带着东西来到“阁”里,几乎是衆星捧月,唯有几个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带着惊恐和猜忌,这几人离他很远,走在人群外围。
江昼只认识一个,就是当年为他做脸的人脸术师。
云晏的人。
江昼止步,直接点了外圈这几个人,包括人脸术师在内,对长老说:“找间空房,我单独和他们聊。”
他在这里有求必应,那几人不情不愿,被推搡了进来。
门关上,江昼什麽也没说,亮了刀,只在霎那,除了人脸术师外,其馀几人的脑袋一起咕噜噜落了地。
有人张嘴了,却没来得及喊。
人脸术师直接跌坐到了地上,惊恐地望向他,悄声道:“你你到这里来干什麽?八方域现在的统治者是你,我知道我没跟他们说,一个字也没说!”
“我知道,”江昼说,“你不敢。”
人脸术师当年帮着云晏给江昼这个八方域人换脸,把他带出来,已经是背叛了“阁”。
後面云晏跟“阁”里越来越不对付,这人想独善其身,接着在“阁”里待,就得咬死了这个秘密不能说。
江昼在他衣服上擦刀,“当年,云晏去清理八方域,却没全杀,‘阁’里有不少人知道,还帮过他。”
不是问句,人脸术师却知道他在发问,忙点头:“没丶没错云家主都许过他们好处,还给了封口费。”
他喘了口粗气,继续道:“谁能想到後来云晏搞了那种缺德事,阁里都恨死他了,我们几个当然更不会往外说所以你信我,我真的什麽也没乱说过,以後也不会说真的!”
云晏有钱,江昼知道,他问,“除了钱,还许过什麽好处?”
那人支支吾吾不说,江昼不在衣服上擦刀了,改去他脖子上擦,那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气,紧闭上眼,小声又急促地说了一段话。
江昼原本不紧不慢擦刀,听清他的话後却瞳孔收缩,猛地後退两步,一阵反胃感涌上来,到角落吐了个彻底。
他缓了半晌,擡眼望向地上几颗人头,眸光冷厉,问:“除了这些,还有多少?”
他能看出来不对劲的只有这几个,可就人脸术师刚才那句话来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