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团宠文里的恶毒女配(二十五)
嫁入五皇子府後,沈知意的日子比从前自在了许多。
先是吃穿用度上,顿时宽裕了不少。送来的衣料皆是上好的云缎丶软纱,颜色也不俗艳,清润雅致,极合她的眼缘。连她之前从未用过,也只见三妹用过的凝香坊香料,如今只要坊中新出新品,便自动送一份来王府试用。若喜欢,再由人去回话下单。
用度上更不必说,案上文房四宝是端州的砚丶徽州的墨,茶是刚送到的新芽明前,连书房中取暖的炭都是细筛过的银星炭,不见一点烟火气。她刚进府时还有些拘谨,但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她偶尔也出门,多是约着宁思文一道,有时也会约着长姐,或往茶楼听曲,或去旧书铺中寻些残卷冷帖。王府用的车马从不短缺,出门总有侍女随侍,也省去了许多来回奔波的疲累。
王府里有专门打理内务的总管,各处田庄也有掌柜每月上门汇报收支,账目清晰,少有作假。她虽不常插手,但偶尔看得兴起,也会提几句改进之法,那些掌柜多是老成之人,倒也不敢轻慢她。
三皇子去了寺庙修行,他名下几处不便继续持有的私産,便划归了五皇子。沈知意有一次偶然问起,五皇子也坦然告知她那笔账,并随手将几本册子递与她看。她翻了一下,才知那些産业不少竟是在江南,甚至有一处庄子还是靠近宁氏旧地的。
她闲时也理了些帐,清了些细节,心里有数,日子也过得安稳。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府中用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养人”的意味——吃食清润不腻,香气宜人不俗,衣料贴身暖肤,连每日行走丶坐卧丶饮茶丶读书之间,都像是有人早就替她打点妥帖,叫她无须多想,只需静静地过她的日子就好。
哦,除此之外,沈知意还发现,府中时不时会添些她原本未曾接触过的小玩意儿。
有一次是她晨起梳头时,忽见妆奁一角多了一支簪子,通体是南海鲛珠嵌银雕成的,珠子并不大,但温润得像一滴未干的露水,配着那细细勾勒成云纹的银梢,颇是别致。再看时,旁边还摆着一支小巧的骨笛,通身雕着缠枝花卉,音色婉转清幽,吹起来像是山中水雾初散时远远传来的鸟鸣。
後来她才知,这些玩意儿是从岭南一带商队进京时,五皇子从他们那儿挑来的。也不声张,只是叫人收着,等她无意间看到便是。
类似这样的东西,日子一久,便见得越来越多。有的是産自异域的琉璃坠子,通透如水;有的是河西走廊那边送来的软玉小狮,雕得活灵活现;还有些干脆是皇子们之间私下交换得来的稀罕宝物,诸如徽州老匠人做的嵌宝香盒,蜀中难得一见的银丝织锦,甚至有一回,她还看到一副名家手绘的小幅,画的是江南四月水田翻浪的景象,那笔触灵动得叫她一时看呆。
她不禁想:这些东西,到底是她残留的习惯引来,还是五皇子……早就察觉,他们沈家真正受宠的是她那三妹,如今人嫁进了王府,他竟也默默替她弥补些什麽似的,四处打听丶搜罗,只为让她开开眼界丶添些乐趣。
她从未问过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也从未听五皇子提起一句。但每当有新物添入时,身边的如心总会含笑说一句:“这是王爷昨日吩咐的,说夫人大概会喜欢。”
她不知该说什麽。那些小物件丶稀世珍宝,并非贵重在银钱,而是贵在这“未曾说出口”的在意。她一向不是什麽被人捧着长大的性子,却在这样的点滴中,慢慢生出了几分被温柔对待的惯性。
这份妥帖,初时她还有些不自在,但日子一久,心就慢慢软了下来。不是无忧无虑的软,而是一种被善待的温软。只是人一旦开始习惯这种被善待,心也就更难硬起来了。
嫁过去一年多,沈知意熟悉了五皇子府的各种事项。除了行房的时候,赵衍有时候折磨得凶了些,喜欢看她哭着向他求饶,这点不太好之外,没什麽不舒服的。
她有时躺在贵妃榻上,听风穿帘响,看那玉兔灯里烛火一跳一跳地晃,心中便也不是没有触动。
顺带一提,她做干娘啦。
宁思文生了个宝贝闺女,白白净净的。特别是睁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心都要化了。
晚间行房的时候,她忽然同赵衍道,“子渊,我们要个孩子吧。”
赵衍的眸光沉了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好。”
*
次年八月,沈知意诞下一子,因为模样生得极好,从小白皙精致,一双眸子黑亮亮的,笑起来唇边两个浅酒窝,叫人见了都舍不得放开。连宫里的老太监都说,“这孩子,真是个福相。”
皇帝也见了孩子,给孩子赐了名——赵宴然。五皇子听到之後,还生了气,本王的孩子本王都未给他取名。
沈知意也就笑笑,不理这事。
姑姑的孩子没了,她从不问这事。只是时常要抱着孩子进宫,让皇後和皇贵妃一同说说话。
赵宴然两岁的时候,三妹嫁了定远侯府的嫡长孙,姓谢,名晟,是侯府一脉嫡传子弟,武将出身,自幼随祖父征战西北,年纪轻轻便已有军功在身。
据说两人初始是在上巳节,沈知欢放河灯时,人太多,被挤得一个趔趄,眼看便要落入水中。
是谢晟如同横空出世般救了她,从此沈知欢便一心一意爱上了她。
可偏偏吧,这谢晟已有了婚约,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门当户对,早年便定下的。
这三角关系,也轰轰烈烈地闹了好久。最後定远侯府谢老将军,亲自到兵部尚书家退了婚,娶了沈知欢。
她出嫁那日,风风光光,八台大轿,凤冠霞帔,热热闹闹的。可沈知意看着,三妹喜服耀眼,眉眼飞扬,一脸情真意切。父亲母亲虽笑着,但难掩紧绷,连前来迎娶的谢晟,笑意也没那麽真切。
沈知意淡淡看着,心中早就没什麽感觉。正如,她嫁入王府的第二年,姨娘便因病去世了,她也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