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麽会画画,又那麽有天赋。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面对那些傻逼,说每句话之前,我心里已经杀过他们千万遍了。”
程知意撑着脸,看着她,“可是创作也有痛苦。”
她猛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边的酒渍,“为什麽,为什麽人生这麽难?”
“嗯,也没有人跟你说过,人生很简单啊?”
秦可洛拍了她一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好烦。”
程知意笑着问她,“我怎麽烦了?”
秦可洛伸出食指放在眼前,看了看她的方向,指向她,“你,赚钱不在意。”
“嗯,也在意的,毕竟我也要生活。”
她继续道,“出名也没野心。”
程知意不置可否,“这个确实没那麽大野心。”
“永远温温吞吞。”
“嗯,我慢性子。”
“但偏偏画里全是钝刀子割人。”
程知意不知道说什麽了,“这确实是。”
“你是怎麽这麽矛盾,但是又那麽统一的?”
她挑了挑眉,“因为我是矛盾的个体?”
秦可洛看着她,笑了,“害我还真想一直押你这张牌。”说完,她便倒了下去。
程知意看看她,深吸口气,轻声道,“谢谢老板。”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程知意的名字,已经不再只属于那一场热闹的回国画展。从北上广的艺术季,到和国际画廊的合作展,她的风格愈发鲜明——用色大胆,却透着骨子里的古意与留白,那种冲突的美成了她最独有的标识。
而这一切的背後,都有秦可洛的身影。
她跑市场丶谈合作丶帮忙管预算丶盯画册印刷丶处理团队杂事,有时候甚至比程知意还像这画展的“主人”。她不再是那个被催婚的富二代,也不再是谁公司的“千金小姐”,她成了业界口中的“秦总”——虽然这个“总”字,她自己一直觉得太土。
这次的答谢宴设在酒店高层的露台上,灯光柔和,城市夜景在落地窗前缓缓铺展。
程知意穿了一条黑白撞色的礼服裙,长发挽在脑後,唇色却是出人意料的冷玫色。她站在角落里与策展人寒暄,一如既往的克制丶温和,却也透着疏离。
她刚换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抿,就听到身後有人唤她。
“程小姐,好久不见。”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贺川身上。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打理地一丝不茍。比几年前那个总让人感觉压迫的贺川,现在的他似乎更温和了几分,或者说……更会掩饰了。
“贺先生。”她只是礼貌点头,语气清淡。
“你今天很耀眼。”他走近几步,声音压得很低,“不止我一个人这麽说。”
程知意没有回应,只是把酒杯举起,算作回应。
他却没有退开,反而站在她身侧,一副熟稔地与她并肩看夜景的姿态。
“你现在的成就,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他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