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撩拨,越纯真的眼神,对他越有效。
果然,那人还站在原地。
杨知意望着,那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喉结轻滚,连指尖也不自觉握紧了玉佩。
她扭回头,唇边的笑意淡了。
都说打蛇打七寸,可是最先要做的,是引蛇出洞,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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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上巳节後不过三日,尤提调大人便要来绣坊一观绣品,顺带商谈今年贡绣之事。
杨知意正坐在绣学堂里听娘子讲《花鸟缂技》,她身边的婢女阿青便悄摸摸地走到她耳边,小声对她说,“姑娘,尤大人来了。”
杨知意点点头,将绣棚一放,快速道,“替我请假,说我肚子疼,回去歇息了。”话未落,身影已悄然溜出学堂。
她步伐轻快,绕过後廊,直奔偏房,那是往来宾客落座歇息的地方。厨下早已备好了热茶,小菊正欲端上,杨知意赶忙过去一把按住托盘,“小菊,我来吧。”
“姑娘?”
杨知意笑得恬淡,“方才父亲还说尤大人学问高丶眼力足,我听了心生敬意,想亲自送茶,一来结个善缘,二来也借机讨教一二。”
小菊便点点头,近来二小姐绣艺上颇有长进,若是能得到尤大人青睐,也是好事,她揖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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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内香气温润,杨知意轻步推门入内,行李送茶,先将一盏放到父亲身旁,“父亲。”
又将一盏放置尤提调桌旁,“尤大人,请用茶。”
尤宴初擡眼,眼中掠过一丝温和笑意,擡了茶盏,浅抿了口,“今日本是观绣之行,竟得姑娘亲奉香茶,荣幸之至。”
杨知意坐在下首,微笑道,“我自幼喜绣,听父亲说大人见识广,今特来旁听一二,也望大人不弃。”说完,她先看了眼父亲。
杨承业虽有些错愕,但也顺着女儿的话道,“是了,还望尤大人提点一二。”
尤宴初一笑而过,低头饮茶。
不多时,下人们带着早先吩咐的几件精选绣品过来,请尤宴初赏鉴。
尤宴初原是随意一瞥,然目光落在那枚以鸢尾为题丶半工半写丶色彩明艳的小绣上,竟怔了一瞬。
“这是谁绣的?”他语气轻缓,却不掩兴趣。
“尤提调好眼光,”杨承业缓缓笑道,“乃犬女所绣,她年纪尚小,却极有天分。”
尤宴初眼神温雅,看了看杨承业,又看看一旁低眉顺首的杨知意,心里蓦然想起上巳节,她那一眼回眸,心里竟难得有些痒痒,开口道,“如此天赋,不可荒废。”
他看向杨知意,“不若送入毓绣阁为学徒,修习几年,日後若有所成,也不负此才。”
这话一出,堂内几人神色皆有变化。杨承业怔了怔,惊喜之中带点犹豫。
而杨知意却轻轻颔首,声音温顺,“谢尤大人厚爱,知意……会跟丶同父母商量之後,再行定夺。”
之後,几人又聊了聊,尤提调竟真耐着性子,对着杨知意的香囊丶扇面,一一提点一二。
待茶喝完之後,杨知意借由续茶的名由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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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毓绣阁做学徒的事情,上辈子是在三年後,尤宴初才提出来的。
怎麽,因为她绣艺有所提升,又勾得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