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阮阮,那你呢……”
“我?”阮知意的声音懵懵的。
“是啊,你呢?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学习,次要目标是谈恋爱。为什麽谈恋爱了之後,我觉得我们的主要目标变成了谈恋爱,次要目标是学习?”
“每一次你都在我学习的时候,或者和岑时安一起学习的时候,要我和他谈恋爱。那你的学习丶你的感受,不重要了吗?”
*
吱吱明白,这个社会教男人要有野心丶有决断丶有目标,但却从没教过他们什麽是尊重丶倾听丶沟通,更没教过他们如何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把对方当作一个平等的丶独立的个体去认真对待。
甚至这件事,或许在岑时安眼里根本算不上什麽大事——他没告诉她,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而同时,这个社会教女人要体贴丶懂事丶贤惠,要尽力配合男性的节奏丶情绪与梦想,哪怕牺牲自己,却从未教过她们:你也有资格被尊重丶被考虑丶被认真对待,可以为自己而活。
甚至连“独立”这件事,都只被赋予给她们作为一种代价——要独立,就要脱离家庭,要承担一切孤立无援的後果;而男孩从不会被要求真正与家庭切割,他们的选择始终被支持丶被理解丶被容忍。
于是,许多男孩长大之後,习惯被体谅,却不懂如何去体谅别人;许多女孩则在一次次自我压抑中,误把忍让和妥协当作爱……
吱吱深深叹口气,她知道这些话对于现在的阮知意而言,是很难理解的,她也不会选择在现在说。她知道要改变阮知意贤妻良母的想法,这样的争论是必不可少的。
*
她浅浅说了些别的,“阮阮,你说我可以主动留下他,是因为你认为我们之间的这一段恋爱关系,是靠我来维系的。”
“可是真正的恋爱不是这样的。真正的恋爱是两人首先是平等的丶独立的个体,是两人彼此欣赏丶彼此尊重丶彼此维系。”
她话锋一转,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阮知意的注意力,“而且,阮阮,成念初的成绩已经快要到年级前五十了。”
“她再照这个势头下去,高三下学期,我们就要和她一班了。”
“什麽?!”果然,阮知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她学习什麽时候这麽好了?”
吱吱点点头,“毕竟她上辈子也是考上重本的。”她好像不知道般,继续道,“她要是考上重本,就又能遇见後来那位医生了,又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不可以!”阮知意的声音都带着满腔的愤恨。
吱吱点点头,果然啊,在追求男性的爱这件事上,对同性的打压和敌意,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仿佛她们生来就被教会了如何彼此打压,而不是彼此扶持。
吱吱转着笔的速度加快了些,她似是不经意道,“不然我给你个提议,你看行不行?”
“我们也去上那个重本,我们也去学医,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在那位医生还是医学生的时候,我们和他谈恋爱,这样成念初就没有机会了,对不对?”
“对!”阮知意重重道,“你怎麽这麽聪明,林林?”
吱吱转着的笔,终于放下来了,她笑着点点头,学医啊,学医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