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後翻身下马,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掌心的血符上。
这一次,她不再保留,任由从银坚那里夺来的时间血灵之力彻底爆发。黑风口的风沙突然倒卷,天地间再次响起齿轮转动般的异响,一道比之前更粗壮的血色裂隙在她面前展开,裂隙那头,隐约能看到二十年前雪宫的飞檐。
“这一次,我亲自去。”银後舔了舔唇角的血迹,身影一闪,踏入了那道通往过去的裂隙。
她甚至能想象到,当虞怜发现她消失时,脸上会是怎样的错愕——
毕竟,谁会想到一个“败军之将”,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再次撬动时间的杠杆。
而此时的雁门关城楼上,虞怜望着黑风口的方向,指尖突然收紧。风中传来的魂力波动虽微弱,却带着她无比熟悉的丶属于时间血灵的诡谲气息。
果然,银後要亲自踏入过去,亲眼看着自己从根源上消失。
时空剧烈扭曲,像一块被揉皱的锦缎。银後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二十年前的京城沈府。
殿内暖意融融,银璃刚经历生産,脸色苍白地靠在锦被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那小小的婴孩闭着眼,呼吸微弱,正是刚出生的虞怜。
“银璃,你看,你的女儿,今日就要死在这里。”银後一步步走近,指尖凝聚着毒雾,眼中是压抑了二十年的怨毒。银璃惊恐地抱紧婴孩,却因産後虚弱无力反抗。
毒雾落下的瞬间,婴孩的呼吸骤然停止。
银後放声大笑,转身踏入时空裂隙。当她再次出现在雁门关时,北境军阵果然已乱作一团——
失去领袖的血灵们魂力溃散,银坚仍昏迷在地,连风里都带着败亡的气息。
“虞怜已死!北境无人能挡!”银後扬声高喊,正要下令总攻,却听身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你总是这样,把杀戮当成终结。”
银後浑身一僵,猛地回头。虞怜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玄衣上沾着几片雪花,仿佛刚从雪地里归来。她手中把玩着一枚血玉,玉上的“御魂”符文正缓缓流转。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
“看着我死在襁褓里?”虞怜挑眉,擡手一挥,银後眼前突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二十年前的雪宫里,她投下的毒雾并未落在婴孩身上,而是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血色结界挡开。
结界後,一个模糊的玄衣身影抱着婴孩,悄然後退,融入了风雪中。
“时间血灵能回溯时空,却改不了既定的因果。”虞怜的声音带着冰意,“你看到的‘抹杀’,不过是我留在过去的一缕魂影。真正的我,早被母亲用最後的血灵之力送走,寄养在北境牧民家中。”
银後如遭雷击,踉跄後退。她这才惊觉,自踏入过去的那一刻起,识海就隐隐作痛——原来从她动了杀心丶强行催动时间血灵的瞬间,虞怜的“御魂”术就已缠上了她。
她看到的“成功抹杀”,从头到尾都是精心编织的幻境。
“你……”银後想调动力量,却发现四肢百骸都被无形的魂力锁住,眼前的雁门关开始扭曲,二十年前雪宫的景象再次浮现,这一次,银璃临死前的眼神清晰无比,带着悲悯,也带着警告。
“你困不住我!”银後嘶吼着,却在幻境中越陷越深。
虞怜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需要困住你的身体,只需要让你看清——
你费尽心机想要抹杀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威胁,而是你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阵前的风突然停了。新帝看着突然失神丶喃喃自语的银後,终于意识到,他们似乎,已经败了。而昏迷的银坚睫毛轻颤,似乎在幻境之外,听到了虞怜那句清晰的话:“该醒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