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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蝉（第2页）

她的话被链环崩裂的脆响打断。三道玄铁链同时炸开，碎成无数银片，文骋踉跄着扶住她，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白得像纸。

“你怎麽样？”他按住她不断流血的胸口，指腹触到黏腻的血，心都揪紧了。

“别管我……”虞怜推他一把，目光扫向矿道深处，“他们还会再来。”

话音未落，暗处果然传来脚步声。十几个黑衣人举着火把走来，为首的正是那个下巴带疤的哑奴，手里还牵着条巨狼——那是银华当年最得意的战兽，不知何时被国师收编。

“抓住活的！”哑奴的声音比狼嚎还难听，巨狼猛地扑向文骋，獠牙闪着寒光。

文骋虽挣脱了铁链，肩胛的箭伤却让他左臂使不上力。他侧身避开狼扑，右手挥刀砍向哑奴，却被对方灵活躲过。巨狼趁机转身，长尾扫向虞怜，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小心！”文骋回刀格挡，刀身与狼爪碰撞，火星四溅。他忽然发现，这巨狼的眼底泛着诡异的红光——竟是被尸蛊操控了。

虞怜看着巨狼脖颈上的黑色蛊虫，忽然想起银云的尸蛊术。她忍着反噬的剧痛，指尖泛出银光，试图侵入巨狼的识海。然而刚触到那红光，就被一股阴寒的力量弹开。

“没用的！”哑奴狞笑着扔出一把粉末，“这狼早就被黄泉草泡透了，你的御魂术对它无效！”

粉末落在地上，腾起的黑雾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尸蛊。文骋将虞怜护在身後，挥刀劈散黑雾，却被一只蛊虫钻进了伤口。他闷哼一声，只觉得伤口处像被火烧，左臂瞬间麻木。

“文骋！”虞怜急得要冲上去，却被他死死按住。

“带着拓印的秘术走！”文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忽然转身，用没受伤的右臂抱住巨狼，竟硬生生将狼头往石壁上撞去，“从密道走，我在出口等你！”

他腰间的秋水雁翎刀滑落，刀尖恰好插在矿道地面的凹槽里。随着刀身转动，石壁突然裂开一道窄缝——那是他们来时发现的备用密道。

虞怜看着他用身体死死抵住巨狼，看着尸蛊在他手臂上爬满，看着哑奴的刀即将刺入他後背，终于咬碎牙，抓起地上的秘术拓本，钻进了密道。

石缝闭合的最後一刻，她看到文骋的刀刺穿了巨狼的心脏，也看到哑奴的刀扎进了他的後腰。鲜血溅在石壁上，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山丹丹。

矿道深处传来哑奴的狞笑，巨狼的利爪已经拍到眼前。文骋闭上眼，刚要提刀做最後一搏，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石裂的巨响。

——是沉银矿的机关啓动了！

他猛地睁眼，只见矿顶的岩壁簌簌剥落，无数闪着银光的矿石滚落，砸得哑奴的人马惨叫连连。更骇人的是那些玄铁链，竟像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锁扣崩裂的脆响在矿道里此起彼伏。

“怎麽可能……”哑奴的尖叫戛然而止，一块巨大的沉银矿石砸中了他的头颅。

文骋的铁链彻底松开，他踉跄着站稳，看向密道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可这矿脉的异动，分明是血灵强行催动的迹象！他忽然想起虞怜转身时，袖口滑落的那缕银丝——是她藏在袖中的血引，专门用来感应沉银的。

“虞怜！”

文骋疯了似的冲向密道，刚拐过弯就看见蜷缩在地上的红影。虞怜双目紧闭，唇角的血染红了衣襟，掌心按在一块凸起的沉银矿石上，矿石表面的纹路还在微微发亮，像极了她血灵爆发时的光。

“阿昭！”他跪倒在地，指尖探向她的鼻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矿道深处传来矿石滚落的轰鸣，整座沉银矿都在震颤。文骋解开外袍裹住虞怜，将她打横抱起时，发现她怀里还紧紧攥着那卷秘术拓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傻子……”文骋的声音发颤，抱着她往矿外冲，“谁让你回来的……”

他没看见，在他们身後的石壁阴影里，一道紫色道袍的身影缓缓浮现。国师望着两人消失在矿道尽头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袖中的龟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师尊，”旁边的小道童战战兢兢地开口，“沉银矿被惊动，恐怕会引来北境的人……”

“怕什麽？”国师的目光落在那块还在发亮的沉银矿石上，眼底闪过一丝狂热，“她能强行唤醒沉银，说明血灵之力已到极致。这样的祭品，才配得上开啓银後陵的大门。”

他转身往矿道深处走去，紫色道袍扫过地上的尸蛊，那些黑虫竟纷纷退散，露出地面刻着的古老阵法——阵法中央的凹槽，恰好能放下一个人的血灵。

“告诉西凉那边，”国师的声音在空旷的矿道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计划提前。三日内，我要看到北境的烽火，烧到中原的城墙根下。”

小道童连忙应是，转身时瞥见国师指尖滴落的一滴血，落在阵法凹槽里，竟瞬间被矿石吸收，整个矿道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而此刻的矿道外，文骋正抱着昏迷的虞怜往草原方向赶。他将自己的披风裹得更紧，遮住虞怜渗血的衣襟，马蹄踏过融化的雪水，溅起的泥点弄脏了红袍的边角，却护着怀里的人一丝寒意也没沾到。

“再撑会儿，”他低头看着虞怜苍白的脸，声音轻得像怕惊醒她，“到了巫医那里，就好了。”

风穿过他的发间，带着远处雪山的寒气，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那是从他後腰的伤口渗出来的，哑奴的刀终究还是没躲开。但他没敢停，只是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挡住所有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