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士兵的推进速度慢了下来,开始出现伤亡。一具亡灵被数只血尸扑倒,沉银剑掉在地上,很快就被撕扯成碎片。
虞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每一次操控亡灵,都感觉有什麽东西在体内被抽走。她知道国师说得对,她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身後传来一阵马蹄声。
虞怜回头,看见文骋带着十几个骑兵冲了过来,他们身後跟着数百名北境士兵——是之前从粮仓救出来的那些!他们手里拿着临时削成的木矛,矛尖裹着沉银粉,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很亮。
“我们来晚了!”文骋勒住马,翻身下马,走到虞怜身边,将一把沉银匕首塞进她手里,“後面的士兵已经安顿好了,这些是自愿回来帮你的。”
虞怜看着那些跟上来的士兵,他们有的手臂还在流血,有的一瘸一拐,却都挺直了腰杆,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信任。
“殿下,我们跟你冲!”一个年轻的士兵高喊一声,举起了手里的木矛。
“冲!”
“冲!”
数百人的呐喊汇聚在一起,竟盖过了血尸的嘶吼。
虞怜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边的文骋。他的左臂还在渗血,脸上沾着泥土。
她深吸一口气,压□□内翻涌的气血,握紧了手中的沉银剑。
“亡灵在前,活人在後!”她举起剑,指向城门,声音清亮,带着一股穿透一切的力量,“今天,我们——”
“踏破王城!”
亡灵士兵们发出无声的咆哮,再次加快了推进的速度,沉银武器挥舞得更快,硬生生在血尸群里撕开一道口子。北境士兵们跟在後面,用裹着沉银粉的木矛刺杀漏网的血尸,一步步朝着城门逼近。
城楼上的新帝彻底慌了,他抓着国师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喊:“怎麽办?国师!快想想办法!他们要冲进来了!”
国师看着城下越来越近的队伍,眼神阴鸷。他知道,单凭这些血尸,已经挡不住了。
他忽然看向新帝,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陛下,别慌。我们还有……最後的底牌。”
新帝一愣:“什麽底牌?”
国师没有回答,只是对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脸色微变,但还是躬身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虞怜和文骋带着队伍已经冲到城门下,亡灵士兵正在清理门後的血尸,沉银武器碰撞的声音和血尸的嘶吼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再加把劲!城门马上就破了!”文骋高喊着,一刀劈开扑过来的血尸。
虞怜的视线有些模糊,她靠在城墙边,看着眼前的混战,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胜利就在眼前,可她却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像根细针,扎在心头。
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很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恐惧,在一片厮杀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虞怜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擡头看向城楼。
只见城楼边缘,两个侍卫各提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那是一对约莫四五岁的孩童,男孩穿着蓝色的小袄,女孩穿着粉色的裙子,都被吓得哇哇大哭,小脸上满是泪水。
当看清那两个孩子的脸时,虞怜手里的沉银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是她的孩子。
是她当年在逃亡路上生下,却被迫分离的一双儿女。
男孩额角有颗小小的朱砂痣,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虞怜!”城楼上,新帝抓着一个孩子的衣领,将他悬在城楼边缘,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看到了吗?你的宝贝儿女!想要他们活命,就立刻让你的亡灵停下来!”
女孩被吓得哭得喘不过气,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哭喊着:“娘……娘亲……”
虞怜僵在原地,像被一道惊雷劈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喊,想冲上去,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文骋也看到了城楼上的孩子,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後退一步,喃喃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亡灵士兵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虞怜的震惊,攻击的动作慢了下来。
城楼上,国师走到新帝身边,看着城下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就知道,这才是最能打垮虞怜的——不是死亡,不是失败,而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面前。
“虞怜。”国师的声音传遍战场,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悬在城楼边的男孩身上,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否则,这孩子……就先替你尝尝,从这里掉下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