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去一趟中原。”虞怜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扫过衆人,最终落在银坚身上,“舅爷,狼山关就交给你了。”
银坚坐在首位,手指敲击着桌面,四十岁的脸上没什麽表情:“你想带多少人?”
“带银甲卫百人即可,文将军……”虞怜顿了顿,刻意避开文骋的目光,“文将军留在关里,协助舅舅防务。”
文骋握着沉银枪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还是不想让他跟着。
“我跟你去。”他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中原不比北境,危机四伏,我不能让你独自冒险。”
“不必了。”虞怜别过脸,“文将军的心意,我领了。”
“娘亲,爹爹跟我们一起去嘛!”念念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抱着虞怜的腿,“银舅爷说,中原的糖葫芦比北境的甜,爹爹可以给我们买!”
银坚干咳一声,给文骋递了个眼色——意思是“顺水推舟”。文骋刚想说话,虞怜却已弯腰抱起女儿:“念念听话,爹爹有要事,我们不带他。”
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位统领低着头,假装研究地图。银坚适时开口:“让文将军跟着吧,他熟悉中原的地形,有他在,能省去不少麻烦。”他看向虞怜,“你放心,狼山关有我,出不了事。”
虞怜看着银坚,又看了看女儿期待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却没看文骋:“那就让文将军同行。”
“此行有四个任务。”虞怜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点了点第一个记号,“一查国师的身世。他掌权二十年,容颜却从未变老,银凤澜留下的手记里提过,北境曾有位叛徒,练了禁术‘驻颜蛊’,我怀疑……”
“你怀疑国师和银凤澜有关?”银坚的眉头皱了起来,“银凤澜是我们银氏的骄傲,怎麽会……”
“只是猜测。”虞怜摇头,“但他的不老之术太过诡异,必须查清楚。”
她指向第二个记号:“二是联系秦王。陆柳虽不可信,但秦王的密信是真的,若能联手,胜算能大三成。”
“三是救白楚。”提到密友白楚,虞怜的声音低了些,“上次在王城,她被国师和新帝带走,我远远看着她状似木偶,国师一定对她做了什麽。”
最後,她指向北境与中原交界的位置:“四是找回银玄丶银素两位亲王。银素被国师囚禁利用,银玄只身前往营救,如今北境危急,若能请他们回来,血灵的力量就能凝聚起来。”
文骋看着地图上的记号,忽然开口:“我知道一些消息,可以带人去找银玄银素。”
虞怜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却依旧没什麽温度:“知道了。”
“何时出发?”银坚问。
“三日後。”虞怜收起地图,“让银甲卫备好干粮和马匹,对外宣称是去中原采购药材。”
散会後,文骋看着虞怜离去的背影,想跟上去,却被银坚拦住。“别急。”老王爷拍了拍他的肩,“她心里有气,你多担待些。到了中原,多护着她点,别让她再受委屈。”
文骋点头,看着虞怜的身影消失在帐外,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趟中原之行,或许是修复两人关系的机会,也可能……是让裂痕更深的开始。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跟着她,护着她——哪怕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三日後的清晨,狼山关的城门缓缓打开。虞怜骑着白马,穿着银甲,腰间的沉银剑泛着冷光。文骋骑着黑马跟在她身後半步远,依旧保持着距离。
银坚站在城门上,怀里抱着念念,念念挥手与父母告别。银坚看着队伍消失在雪原尽头,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他知道,这趟中原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但他更相信,他的外甥女,能像北境的雪狼一样,闯过所有难关,带着希望回来。
队伍越走越远,狼山关的轮廓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虞怜回头望了一眼,又很快转向前方,马蹄踏过积雪的声响,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