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疲惫地回到家,刚停车,就远远地听见了屋里传来,炸耳而又喧哗吵闹的音乐声,像是蹦迪。安兴民那叫一个难以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绝不是我那个专心科学的儿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然後他推门而入,见着了满场载歌载舞的年轻人们,而安境,飘来递给他老爸一只高脚杯,挑眉微笑,说:“咱们家好久没这麽热闹过了,爸。”
“你吃错药了?”安兴民喃喃,下意识打量他,却发现他居然衣冠楚楚,只是换了,不再是以前永远一身漆黑,而是很软的那种面料,尤其垂腿裤。
走一路甩一路的感觉,让人看着觉得很是风骚。
“安境。”安兴民一把将儿子捞出了门,盯去他的面色微醺,但人还是清醒的,没醉。老父亲欲言又止,问:“你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约到家里来玩。”
说着,他还脑袋往里瞅了瞅,像打量。安境打断他,回答:“不是你跟我说的,要放开一点,记得带伞哈哈哈……呃。”
安境打了个酒嗝,但其实人相当冷静:“我破戒了,就前段时间,不是不是。我本来有个有点感觉的师姐,我跟她表白了。结果她说,安境同学是吧?我知道你,我认识你很久了……然後我跟她聊了快半个月,突然她说,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你猜,里面是谁?”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安兴民忍无可忍。
“是我的辅导员……”安境突然又哭又笑,像是心碎了,一把抱住他爸,没哭但装嚎,干声:“她居然是我辅导员的女朋友!第一次心动,就让我输得这麽彻底。好丢脸!我就是个小丑!爸!”
安境又站直了,注意到了安兴民打量又眉头紧锁的视线,像是怕被他爸骂。
于是他又恢复常态,像是他原本就稳重的姿态那样,安境对上他爸的眼,收了起来,体面而又老成,说:“哈哈,没啥来着,我又没多喜欢她的,只是聊了半个月,礼物……额,啊对,不贵,一个月生活费而已。”
“你生活费一个月八千。”安兴民提醒,然後又像是想到了别的,轻声好笑,掏出手环,问:“你辅导员谁啊?这麽会玩儿。”
安兴民懂,他儿子长大了,成熟了,破防了,在老爸面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打心眼,他还有点动容,难得看到跟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娃有这麽活泼的一面。
“……”安境当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按照他爸的尿性,更可况,安兴民当初是提拔董尚青走的教育这一块进的蓝洲理事会,他家人脉也有蓝洲大学的投资人之一。
“不至于哈哈哈。”安境麻木转身,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又整人,想重新回去继续麻痹自己,享受这种难得的纸醉金迷的快乐。
整人?哈哈,对。
安境太有道德感了,其实打心眼不喜欢这样,以至于搞臭了张智敏之後一段时间後,他反而陷入了混沌。
他真是个奇葩,哪怕他爸从小熏陶他如何灰色,算计筹谋丶勾心斗角,但安境厌恶这样,甚至排斥这种阴谋。
“你既然都跟我说了这事儿……”安兴民见他那副缩头乌龟的样儿就恼火,喝声:“安境回来!”
“那你大张旗鼓搞这麽一出干什麽?”
安境一怔,悟了,他以为我请人来家里玩儿这麽一出,是做局?是故意向他献媚?
安境笑容冷却,心里刚升腾起零星的温情,都被他爸的猜疑给整得烟消云散,他道:“我……就是单纯想交几个朋友。”
“朋友?”安兴民往屋里斜了眼,淡声:“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交朋友的。还有,我教过你,不要把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往我们家带,你谈恋爱可以,最近……我刚进理事会,别给我添乱。”
最後一句话他爸压低了嗓门,又是那种熟悉的口吻,冰冷的命令,无情的吩咐。
安境点头,无语至极。
其实他撒了个谎,他又一次没告诉他爸,他其实跟那个师姐打了一炮。
你情我愿的事,安境跟安兴民如出一辙,自从他知道这师姐为了科研跟辅导员啪,他也放宽了心地对待她,反正做好隔离,玩得开心不就是了。
“所以爸,你其实,之前说什麽放开点都是假的,你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我洁身自好……”安境用指尖摩挲着手里高脚杯,嘲声:“当你的乖乖好学生儿子,是吧。”
“今时不同往日!”安兴民烦声说,并且显得不耐,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说:“有时候人做到一定地步了,身不由己……程兵,哦,对对,他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也漂亮,你们见过的,两家人想约个饭一直找不到机会,人家比你成熟多了!”
“……”安境火气腾地就起来了,说:“我不想跟我不喜欢的女的结婚!”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家,我要维持你这样的生活得每天奔走多少人情世故?”安兴民思维跳脱,甚至安境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又听他:“人家程将军给了我很多帮助。”
“别说了,不想听。”安境把手里高脚杯剩下的酒往外一倾,自顾自地,像是反抗,又像是无病呻吟,更像是青春期叛逆。
就在安境回去的一瞬,安兴民的咆哮不满喷声道:“我没说逼你结婚!”他咬牙切齿,又像是气不过,像是训斥属下的嘴脸,昂声:“这样的生活还不够你好?有种你豁出去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