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扯了扯嘴角,“他不是科班出身,却挺积极的。”
白钧远接话,“……基金负责人之前提过,他想竞选所在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听说竞争非常激烈,估计是想积累点资本吧。”
邵亦聪沉默。
会议散场後,白钧远留住了他,“你这位监视者,有什麽发现没?怎麽到现在都没交过一份报告?”语气轻松,说得像玩笑一般。
邵亦聪一顿,也不废话,“等等,我去拿笔记本。”
他走到自己的桌前,在一叠资料中抽出那本笔记本,快速翻页确认不留其他痕迹後,转身走过去,把本子交给白钧远。
白钧远翻开,笔迹规整,字句冷静,像仪器读数一样没有情绪。
他被这“机器人式”的行文逗笑了,合上笔记本,拍了拍邵亦聪的肩,“你是文毓的指导者,他想讨好你很正常。别忘了我们是有好处在身的,保持适当距离,记住‘面上友好’的原则。”
说完,他把本子还给邵亦聪,转身去巡查营地。
邵亦聪拿着笔记本,回到桌前坐下。
他缓了一下,翻开笔记本新一页,写下“变量观察日志6”。
观察对象:文毓
磁频干扰指数:无(未入林)
森林响应指数:无(理由同上)
情绪状态:呈积极倾向,主动完成文件整理,表达出强烈的参与意愿
行为记录:整理松兔护理资料
初步判断:个体非生态相关专业出身,其在非强制情况下主动承担额外工作,呈现出表现欲,行动中带有明显对上级的取悦倾向。整体执行力较强,拟展现自身价值。动机或为争取未来资源推荐背书。
然而,等邵亦聪回过神来,他已经在笔记本背面的空白页上,画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眼角微微上扬,瞳仁处用极淡的虚线补了几笔,像盛着光,又像含着笑。
可纸上的线条,再怎麽勾勒,也描不出那双眼在真人脸上时的生动神采。
那张脸,明亮中带着野心,弯起的嘴角与眉梢都似锋利的尖鈎,连心思都能被拖出一道细口。
最後,邵亦聪闭了闭眼,撕下这页纸,藏入抽屉中。
深夜,邵亦聪做着噩梦,眉头紧皱。
梦里,那座古老华贵的大宅灯火通明却冷得刺骨。台阶尽头,一位穿着得体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喜欢你!你父亲也不喜欢你!你只是个工具!”
她疯了一样,情绪狂乱,“你去问问你身边的人,有谁真心喜欢你?哈哈哈哈……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一个工具!”
她步履踉跄,失控中踩空楼梯,身体向後翻去,在惊呼声中重重摔下。
“夫人!”佣人们惊叫,纷纷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唯有老管家弯下身,将十岁的小孩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哭得发抖的他,“鹿鸣君,夫人说的不是她的真心话,请您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爱您。”
可他再长大一点,心里总想问一句对他毕恭毕敬的老管家:如果我不是“鹿鸣君”,您还会对我说出安慰的话吗?
他从未问出口。
他害怕母亲说的是真的。
而他内心深处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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