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很重,似乎是攒着怒气,恨不得将门拍烂,却又保持着礼数,不曾破门而入。
春见皱眉去开门,“到底是谁竟这般——何耀少爷?”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何耀一把推开春见,快步朝何知了走去,原本那个总是谨小慎微丶什宛若蝼蚁地臭哑巴,此时此刻竟敢坐着和他见面!
实在是丶可恶至极!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吃茶?”何耀怒斥,“你知不知道我被裴寂害惨了!他大张旗鼓地对赵家动手,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不曾刻意压低音量,嗓门又大又洪亮,还带着滔天怒意,像是恨不得直接杀掉他。
何知了被他的吼声吓得哆嗦,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横冲直撞,撞得他胸口发疼,几乎要像从前那般跪地求饶,可他生生忍住了。
他夫君做事,为何要考虑何家的感受?
“爹娘轮番求你让裴寂为我谋差事,你胳膊肘往外拐不肯帮我,裴寂也不肯帮我,你以为他是不肯帮我吗?他是不肯帮你!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何知了起身与他对视,纤弱的身体浑身颤抖着,却是扬起手,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的脸重重甩过去。
一声脆响炸在雅间里,几乎是要把窗纸都震碎。
何耀没料到他会动手,被这一耳光甩得魂都散了许多,只愣愣看着他,神情惊惧。
而在这时,雅间的门瞬间被踹开,宋诗语和燕惊春带人闯了进来,将何知了牢牢护在身後,对着何耀就是怒骂与呵斥。
“好不要脸的歹人!竟然敢动手!”
“嫂嫂让我看看你的脸……”
“从前不知这何家竟这般没规矩,身为弟弟怎麽能对兄长动手!”
“惹怒裴家你担得起吗?当真是可恶!何家夫妇真是教子不善!”
一连串的问责都给何耀问懵了,他挨打的分明就是他,为何反倒是他承担这些骂名!
他瞪着眼看向何知了,却见他如受天大委屈一般瑟缩在燕惊春怀中,还捂着毫发无损的脸,眼泪亦是要落不落。
一瞬间,就连何耀自己都怀疑方才那一耳光是否是错觉,并非是对方动手,而是自己动了手?
春见也适时哭诉起来,“二少爷,就算您看不起我们少爷,可他如今到底是裴家正君,您怎能打他!我们少爷这些年委曲求全,您不能还要像从前在侯府时那般欺负他啊!”
“太可恶了!什麽人!侯府的下人在哪里,还不赶紧把你们少爷领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麽客气干什麽!赶紧给我滚!”宋诗语毫不客气地怒吼,“滚回你的静安侯府!”
何耀已然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他不敢再继续逗留,生怕这些人蜂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带着小厮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不敢再来招惹你了,你继续吃茶吧?若是还有其他事,嫂嫂就着人去叫我们。”燕惊春知道他此时定然很尴尬,无地自容,不好在这里打扰他。
何知了捂着脸点点头,一副什麽都不愿说不愿做的样子。
饶是活泼如宋诗语都不敢在此时胡乱说话,挽着燕惊春的手臂,带着小姐妹们匆匆离开了,将安静还给他。
待人都离开,何知了放下手,掌心又疼又胀,被他紧紧捂住的脸颊此刻微微泛着红,看起来红润可爱,半点伤痕都没有。
“少爷,您做戏一绝!”春见赶紧扶着他坐下。
何知了深吸一口气,浑身颤抖着,眼泪也争先恐後地往外掉,他怕自己日後喜欢上甩别人巴掌的事。
是父亲把他教坏了。
春见能理解他复杂情绪,紧紧握着他的手,无声安慰陪伴着。
茶馆本就是各家千金公子常去的地方,今儿这一出,宋诗语她们能知晓,其他人自然也都能知晓,眨眼间此事就传遍了。
纷纷开始闲聊起静安侯府的事,每每说起来总是将那层遮羞布给扯开,倒是让何家所有人都不敢再随便上街,大门紧闭地躲了起来。
裴寂得知此事後,直接来不及告假就急匆匆出了宫,何知了也早就回家休息了,人还睡得昏昏沉沉,就被他给弄醒了。
睡梦中,就察觉到脑袋歪歪扭扭,脸颊也痒痒麻麻的,像是有什麽扭扭虫。
【啊……】
“嗯,我回来了。”裴寂已然将他的脸看遍,并没有任何伤痕,倒是手被包扎起来,“他伤着你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