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要何知了与祁观带着他在府上玩,打量着他先前不曾来过的府邸,想着自己那有什麽好东西,都能送过来。
一直到午後,宫人来府上接,九皇子才顶着满脸的睡痕不情不愿地跟着离开。
“小舅母,我过几日还来。”九皇子依依不舍地对何知了招手。
“好丶”何知了赶紧张嘴回应,这声虽说得有些大,却无人会笑话他。
眼看着马车逐渐离远,秦玉容这才问出心中所想,“当真是陛下允许他来的吗?”
“是,陛下的意思是他若无事都可来。”裴寂说,虽说如此,他却知晓长姐不会让他随便出宫。
到底是在宫中教养的皇子,若是与外亲家太近,必然会让那些有心之人拿捏住做文章。
不过是如今安帝病着,孺慕之情最重。
所以对他才格外怜惜照顾,可来日待身体一好,保不齐就会对此颇有微词,倒不如从根源杜绝此事。
秦玉容便没再刨根问底,“朝政之事都由你们来顾着,我们自然没什麽好担心的,只是平日里也要警醒些,莫要着了别人的道。”
“母亲放心。”
“都各自歇息去吧。”
裴寂今日本就无事,此时便更是得闲了,就带着何知了进屋继续学说话。
何知了从前本就是能说的,耳朵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毒素原因许久不曾说话,声音便格外别扭,且舌头也莫名有些不灵活。
只需要慢慢锻炼,天长日久的总能彻底恢复,毕竟蚀骨香的毒,已经将原先残留的毒素冲散许多。
裴寂格外贴心,只教他一些如今最常说最实用的,倒真是有点像教书的夫子,但他眼前这位学生倒是格外聪慧过人。
“再念一遍。”裴寂说。
“我丶”
“次丶吃丶”
“饱!”
“了呃!”
“不丶”
“要了。”
何知了有些艰难的说完,而後立刻惊喜的看向裴寂,一副静等他夸奖自己的模样,那种欢喜格外能打动人。
或许会有人觉得不算什麽,但绝对不叫裴寂。
“非常厉害。”裴寂将他揽在怀中好一番夸奖,而後又凑到他耳畔轻声说着,“夜里便能对我说了……”
何知了瞬间脸颊涨红,擡手软软推着裴寂,不想听他说这些,却又欢喜他与自己说这些。
他可真是不知羞。
正这般闲聊着,忽的听到外面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何知了当即推开他凑到窗前看,外面果然下雨了。
春夏最是多雨,也是时候浇灌庄稼了。
“雨。”他点着头重重说着。
“怕是最後一场春雨了,往後便会越来越热了。”裴寂走到他身侧盯着窗外看,他最不喜的夏季要来了。
听出他言语间的愁思,何知了笑弯眼睛,他会让芫花做多多的防蚊虫荷包给他戴,不然就要被蚊子咬坏了。
许是要应裴寂的话,这场雨来得悄无声息却慢慢裹起风,显然就是要将先前的那点微凉也全都刮走。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夜里,院中的小菜地都差点被冲毁,还是他想起来,特意找下人回来修整一番,否则菜都要长不出来了。
用过晚膳,两人便在屋内对烛并头夜话,听着外面哗啦不停,窗户开着一道缝,偶尔会有微凉的风吹进来,连带着身体都仿佛轻松许多。
何知了如今已经裴寂的字学去七八分,轻易无人能分辨出来,便是以假乱真都可。
“再有我的手信,你都能颠覆裴家了。”裴寂看着他的字笑声打趣着,烛火温和,就连纸上的字都仿佛轻轻柔柔的。
何知了得意的看着他,他当然不会那样做,但对裴寂的夸奖还是能听得出的。
屋外偶尔会有电闪雷鸣,何知了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天气,总会让他觉得天要漏了一般。
“都这般晚了,也该休息了。”裴寂察觉到他的不适,当即提议,何况他还要听对方跟他说话呢。
他将守夜的细辛叫来,由着对方伺候他们躺下,才让她出去。
屋内虽格外昏暗,可偶尔有电闪雷鸣,却能将屋内照的很亮,连他们彼此的表情神态都能看得到。
怀里的人正在瑟瑟发抖着,裴寂便将他抱得更紧一些,这般情况下,连那半点旖旎之心都消失殆尽了。
原本靠在他怀里的人却突然翻身面对着他,小声小心询问,“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