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画舫缓缓靠近,甲板上站着几道身影,为首的两人正满脸嫉恶如仇,来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置于死地。
这话一出,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何知了身上。
怀疑丶恶意丶震惊等系数包围着他。
裴寂皱着眉将他挡在身後护住。
饶是何知了自己都有些惊讶,她们争吵时自己根本就没在其中,且那处围着的人那麽多,他甚至挤不进去,怎麽就成他推的了?
“胡说八道的来了。”裴寂没忍住嗤笑一声,“这里贵客云集,你们说话也该警醒些,否则怕是要连累何家遭殃。”
这话意在提醒他们不要胡言乱语,若是故意将罪责推到何知了身上,追根溯源,怕是连何家都难逃其咎。
奈何何家兄弟妹们根本不懂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只知道嫉妒何知了,就得迫害何知了。
画舫相接,何耀看到裴家画舫上的贵客们,全然不顾自家兄弟们起争执,迫不及待地扬起笑脸过去打招呼,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何如满冲衆人恭恭敬敬行礼,转而看向裴寂,“云舟哥,我和如汐都看到了,就是大哥把六公主推下水的!就算您想护着他,也不能不讲道理。”
何知了从裴寂身後站出来,直接一巴掌甩到何如满脸上,生生将他嚣张的气焰打下去一截。
他呼吸急促,颤抖着身体,刚挥出手就有些後悔了,但他不能让这屎盆子落到自己身上。
他自己的声誉不要紧,不能连累裴府跟着他遭受这些。
可为何他会有这样的亲人?
“你敢打我?何知了!你凭什麽对我动手?难不成还再次想对我施暴以此来维护你的声誉吗?”何如满眼珠一转就要给他扣更多的盆子。
这话显然是在说之前在何府打架的事。
而接收到裴寂的视线的春见立刻义愤填膺道:“三少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和四小姐本就对我家正君非打即骂,上次回府更是与我家正君起冲突,还拿我们正君母亲的牌位威胁,您今日所言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之!”
“早就听说裴四正君在何家时过得不好,没成想竟这般过分。”
“还拿逝世者威胁,实在是可恶!”
“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样子那何家当家主母也并非善茬,否则怎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做出这般恶劣之事!”
“……”
这些交谈声如同火油,悉数浇在何家兄弟们身上,浇的何耀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他早就说不要这两个蠢货胡说八道,偏偏不听!
何如满咬牙切齿的看着春见,“你敢胡说八道污蔑我?”
“闭嘴!”何耀怒吼,“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往後就别再想出门了!”
到底是一母同胞,何耀又是何家唯一的儿子,日後何如满与何如汐都得仰仗他,自然不敢轻易和他撕破脸。
何如满再憋屈,也只能将此事给咽回喉咙里。
裴寂慢条斯理开口询问道:“那你方才可是有亲眼看见,我正君推了六公主?”
“云舟哥,我——”
“你什麽你?分明就没看见,还要满口谎话,真是丢人死了!”七皇子冷笑着拆穿他。
何如满狼狈地站着,迎着所有人鄙夷的视线,苍白解释,“可我看到他朝六公主走去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这番话是什麽意思。
何知了分明就是上前帮忙,却被恶意揣测诬陷,当着衆人的面都如此,那他从前在何家的遭遇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道歉。”裴寂冷眼看向何如满,“否则我会让你父亲亲自登门道歉。”
何如满被他吓的浑身颤抖,却仍有不甘地看向何知了,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对不起大哥,是我看错误会你了……”
何知了皱了皱眉,终是没再多说什麽。
今日之事已经让外人看笑话,他若是还追究不肯松口,怕是难听的话就该落到裴家身上了。
这场闹剧终究是在此时彻底落下帷幕,何耀本想借此机会好好和这些皇子公主攀关系,却就此被打乱计划,不敢再继续逗留,带着弟妹离开了。
六公主本是想着今日外出若是能和宋誉有着落最好,就算没有总是来日方长,却不想竟发生这般丢脸之事,且何如满要利用她的心思实在太过明显,尴尬之下她连带来的那些人都不管了,直接回了自己的画舫。
她一走,好些千金男君也都不好再继续逗留,走的走,散的散,眨眼间裴家的画舫就宽敞放松不少。
七皇子倒是还想继续逗留,可刚闹过矛盾,也怕被四皇子训斥再传到父皇耳朵里,带着他带来的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裴家的画舫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四皇子手里还拿着酒壶,猛灌一口,有些无奈道:“没想到我的无心之举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羞愧。”
“四皇子客气了,事发突然,这也不能怪您。”宋誉温声说着,这样的软话就得他来说才合适。
“你应当看出来了,我本是有意要撮合你与小六,她对你很满意,只可惜怕是不成了。”四皇子浑身都散发着酒气,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像是在说醉话一般。
裴寂与燕麒对视一眼,立刻将四皇子的随从叫来,把他扶回六公主的画舫去。
至此,唯一的外人也走了。
尽管如此,何知了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可他却说不出是哪里奇怪,这位四皇子分明也不曾说什麽难听的话,但他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知知,我们还有话要说,你们到里面歇息。”裴寂捏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