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退出了帐篷,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帐内重归寂静。
挽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娘娘!您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那种话怎麽能说啊!若是传出去……”
叶苏凝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回软枕上,闭上了眼睛,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她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这话有多危险,多愚蠢。
可她忍不住。
她只是……太疼了。
也太想她了。
“出去吧,挽翠。”她声音疲惫至极,“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挽翠担忧地看着她,终究不敢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叶苏凝独自躺着,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身下的锦缎,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洇入鬓发。
师父……
你听到这样的话……
会有一点点……在意吗?
而此刻,逃离揽月阁的宫女心有馀悸,快步回到宸华宫帐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狂跳的心脏,进去回话。
帐内,陆芷拧依旧坐在窗边,如同泥雕木塑。
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复述了青妃收到药材和话後的反应,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狂言。她甚至不敢擡头去看贵妃的脸色。
帐内死寂一片。
良久,上方才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丶仿佛叹息般的声音。
“知道了。”
“下去吧。”
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比刚才让传话时还要冷静。
宫女如蒙大赦,连忙叩头退下。
直到帐内彻底只剩下她一人。
陆芷拧一直挺得笔直的背脊,才缓缓地丶一点点地佝偻了下去。她擡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丶混合着剧痛丶惊怒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的哽咽,死死堵了回去。
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她怎麽敢……怎麽敢有这种念头!
为了什麽?
为了谁?
指甲再次深深嵌入早已伤痕累累的掌心,旧伤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她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心脏的位置,像是被那句话彻底洞穿,留下一个呼啸着冷风的丶空洞洞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