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吧。
放学一起回去吧。
桑群会意,颔首。
阮牧年照例留下来多写了会儿作业,桑群单肩拉着书包在巷口等他。
今天的桑群格外沉默,拎过阮牧年的书包也只是安静地走在前面,阮牧年或多或少猜到了些什麽,没敢贸然搭话。
拧锁,开门,阮牧年先进门,接过书包们放到椅子上,而桑群合上门,原地倚靠在门板上。
阮牧年回头,叫了他一声:“桑群。”
桑群就这样看着他,然後张开手。
阮牧年走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柔顺的发丝贴在颈侧,阮牧年的拥抱一直很柔软,像塑料袋一样。
难怪人们喜欢毛绒绒,玩偶宠物之类的,抱在怀里很治愈,比如团团丶囊囊,比如年年,能让人心情变好。
阮牧年问他:“怎麽一下午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桑群将下巴搭在对方肩上,安静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阮牧年抱在他背後的手轻轻滑动,连拍带抚,小心地问:“班主任她……说了什麽?”
“……她差点要给我妈打电话,”桑群闷嗤一声,说,“都拿出档案册了。”
阮牧年心里一紧:“那她……”
“没事,”桑群说,“没事。只是想到那份档案很久没更新了……这麽多年了,我居然还记得那串数字。”
阮牧年怔了怔,隐约反应过来他在说什麽。
“肌肉记忆吧,”他强硬地转移这个话题,问,“这几天怎麽这麽忙?看你都没休息好。”
“嗯,”桑群闭上眼,放低嗓音道,“有一批货加急,这些天一直在赶工。今天中午终于忙完了,晚上休息一下。”
“那你待会儿赶紧去补一下眠,”阮牧年说,“我煮点东西温在锅里,你醒了去吃,好不好?”
桑群靠着他没动弹:“嗯。”
阮牧年又摸了摸他的後背:“要原地睡着啦?”
“没,”桑群转过脸,鼻尖抵着阮牧年的侧颈,气息温热,“我不全是因为这些事低落,不用刻意安慰我。”
“坏心情是需要调节的,”阮牧年抱着他轻柔地说,“如果你愿意倾诉,会好受很多;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只能多抱抱你了。”
“小塑料袋,”桑群捏了捏他的腰,说,“我只是忽然觉得,挂念的总是抓不住,想忘记的却始终忘不掉……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怎麽会抓不住呢?”阮牧年抱紧他,“你只要张开手,就会有人牵住你了。”
“谁啊。”
“谁都有。但你要张开手,要走到太阳底下。”
“那多热。”
“……那带把遮阳伞吧,可以抹点防晒霜,但不要太多哦,不然看不清你原来的脸了。”
“笨不笨,戴顶帽子就足够了。”
“还有腿呀,手臂呀,这些地方就让它晒吗?”
“晒得到吗,反正你总缠着。”
“把我当遮阳伞啊?”阮牧年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美得你。”
桑群轻哼。
他们都没有提及想忘记的为什麽忘不掉。既然想让那些过往埋葬在记忆的云雾里,就不需要过多谈论。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像两块小蛋糕一样黏在一起,声音低低地说着话,话题漫无边际随心所欲,现实的重担在这样的时刻被他们抛在脑後,只剩下畅谈的苍穹宇宙和身边的人。
这些年这样的场景其实很少见了。但幸运的是,如果桑群想,阮牧年依旧会朝他走来,给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感觉怀里的人已经泛起困意,阮牧年顺着他的脊椎骨轻抚:“去床上睡吧。”
桑群确实很累,聊了一会儿天,终于把那根紧绷的弦慢慢松掉,倦意随之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