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牧年跟着他来到露台边缘,木栏杆缠满藤条和小圆灯,光线柔和,向下眺望,可以将江景尽收眼底。
左边可以看见酒店门口的马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一道穿着白大褂的人影从车上下来。
“嗯?”阮牧年趴在栏杆上张望,“那是宋总的车吧,哇哦,他居然真的有一个男朋友?”
桑群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刚刚也看出你是我男朋友了,呆瓜。”
“啊?”阮牧年愣了一下,“我刚才太入戏了,好像没听清他在讲什麽……他居然看出来了?那你怎麽说的?”
“我说这不是我男朋友,”桑群一本正经道,“这是我养的年糕精。”
“喂,”阮牧年面露惊恐,“你真的这样说吗?桑桑你现在抹黑人都是当面的吗?”
“没有,”桑群微微俯身,在他唇边碰了一下,“都是亲口说的。”
阮牧年脸颊发烫,把他推开一点:“别丶别被人看见了……说起来,那个小姐说大老板谈男的都是玩玩而已,你会抛弃我吗,桑桑?”
桑群无言以对:“那酒里是掺了降智药吗?”
“万一呢?”阮牧年捧着脸蛋,悲伤地畅想,“也许我陪桑老板白手起家……呃不对,是子承母业之後,见识了花花世界的桑老板玩心渐起,便抛弃了当初不离不弃的糟糠之妻……”
桑群擡手敲他脑袋:“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卸载番茄小说。”
“哎呦,”阮牧年抱住脑袋,嘻嘻笑了两声,“我都是在论坛上追更的呀……话说,你拉我过来,是要欣赏夜景嘛,嗯——好黑哦这个江。”
“除了江以外,你还看见了什麽?”桑群偏过头看他,轻声引导,“没开灯的话。”
“看见什麽?”阮牧年四处张望,更远的地方全是漆黑一片,往近的看,也只有一个桑群值得欣赏,“看见了我帅帅的男朋友呀。”
还以为又会被敲脑袋,却没想到桑群点了头:“对。”
“啊?”
桑群什麽时候这麽自恋了?
“明明没有开灯,你还是能注意到我,哪怕我穿着深色的西装外套,”桑群慢慢解释给他听,“这就是我给宋总看的诚意。良辰这次要做的项目是正装系列,可普通的西装制作已经烂大街了,那位宋总开玩笑说他那件高定跟路边摊一件50的没什麽区别,也就是说精良的生産线不是他们寻求合作的重心。”
“你这件……”阮牧年盯着他的西装看,忽然反应过来,“等等等等,它丶它居然会发光?!”
“这是我妈前不久琢磨出来的新设计,”桑群说,“不细看的话,你完全没有察觉它采用了反光设计,对不对?光线越亮,衣服的剪裁就会愈发透明,在这上面追求创新已经乏善可陈了,但如果反过来呢?”
“所以你表面上是在跟他闲聊,其实是借着昏暗的环境秀这件西装的新设计吗?”阮牧年恍然大悟,“哇塞桑桑,我还以为你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没想到在谈生意上是个天才!”
“……我确实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想到这里,桑群抿了抿唇,“你没进来的话,宋总可能会被我骂跑。”
“啊?”阮牧年想象不出来,“他人还不错吧?”
“但他说话太拐弯抹角了,”桑群微微皱眉,“烦人。”
“噢,那确实,”阮牧年点头,又围着桑群转了两圈,欣赏这件漂亮的暗蓝西装,“好看,桑桑最帅了。我们穿着这个回去喝酒吧?”
“你别想再喝,”桑群皱眉警告他,“回去乖乖喝果汁。”
“嘤,”阮牧年拉着他的衣角试图撒娇,“就一口嘛。”
“一口都不行。”桑群果断拒绝。
西装外套是好看的,但内衬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泼脏,桑群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难以忍受,跟阮牧年去了趟厕所换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空调的缘故,在隔间换衣的时候有些热。
宴会渐渐进入尾声,桑母晚上也喝了不少,桑群叫了车打算先送她回去。
车内,暗蓝西装的轮廓依旧清晰,桑母通过後视镜微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阮牧年探头过来,小声问:“桑桑,你是不是有些热?”
“嗯?”桑群松了松衬衣领口,“有点,可能外面温度太高。”
“可车里开空调了啊。”阮牧年扭头看了眼前面的电子屏,18°C,不至于把人脸蒸红吧。
桑群伸出手指勾住他的,平日里体温偏凉的人居然比阮牧年这个火炉手温还高:“没事,可能酒喝多了。”
阮牧年回握住他的手,没敢轻易按下心里的疑虑。
回到家,两人将外套挂起来,受桑群催促,阮牧年先去阳台把脏衬衣浸泡在水里,滴洗衣液等水里起泡了,才回屋找桑群:“桑桑,衣服我泡好了……”
客厅没人,他推开卧室的门:“桑……你丶你怎麽了?”
桑群竟将衬衣外扣全解开,半敞着靠在床头,灯光映照着那张两颊泛红的脸愈发妖冶,眉心轻皱,双唇紧抿。
他捉住阮牧年伸过来的手,搭在额间:“年年,我好像……不太对劲。”
“这是怎麽了,喝多醉了吗?”阮牧年焦急地搂住他的肩膀,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发烫的皮肉,“桑桑丶桑群?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桑群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脑袋靠近阮牧年紧绷的腹肌,轻轻蹭了蹭:“嗯,别抓……疼。”
阮牧年连忙松了点劲:“我不抓,你感觉怎麽样?吹风发烧的吗?”
“……哦,”桑群的眼神时而恍惚,时而清醒,他的脑回路忽然搭上线,吐出一句,“是那杯酒。”
阮牧年低下头问:“什麽?”
“酒……啊,”桑群闭上眼,说出来的话又变得混乱,“那个女人……难怪冲过来……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