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他让当年的计划泡汤的,”桑群理直气壮,“我还是讨厌他,我就要报复。”
“你给叔叔带瓶酒吧,好歹意思意思。”
“再说了,看心情。”
“……桑群。”
“啧,知道了。”
吃过晚饭,他们出门散步。
晚风微凉,路过二中校园门口,还没放假的高一高二年级楼层灯火通明,偶尔有人进出校门,高中生活仿佛就在昨日,他们依旧是蓝白校服中的一员,似乎正要去上晚自习。
门口保安亭的大爷正在刷视频,瞥见他们喊了一声:“晚自习都开始了,你们哪个班的?”
桑群:“高三三班。”
保安大爷:“?”
阮牧年笑了笑:“叔叔,我们毕业啦,只是路过看一眼。”
“哦,高三的啊,我就说怎麽连校服都不穿,”保安大爷笑呵呵道,“来看望老师吗?你们这届学生真性情啊,刚放假没几周就回来啦,高三老师都放假了呢。”
“也不算,我们是住在附近,出门散步,”阮牧年开了话题,就跟大爷聊得停不下来,“话说您眼神真不错,这麽暗也能认出我俩是学生呀?”
“可不是,我视力可好了。”大爷自豪大笑。
桑群轻嗤了一声。
“诶,你,对丶就你,”这一声立刻引起了大爷的注意,他拿着手机指着黑衣少年,“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啊,你这身影我熟悉得很!每次从操场旁边那个墙翻进翻出的就是你小子,对不对?要不是我年纪不小腿脚没你们这些年轻人利索,早就把你揪主任面前挨批了!”
桑群一怔,下意识反驳:“不是……”
“咦,你都是翻墙出的学校吗?”阮牧年饶有兴趣地问,“哪堵墙?怎麽翻的呀?”
“你可别学坏啊,同学,”大爷捧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我想起来了,我也见过你,就教学楼底下那个公告栏,每次月考贴的优秀学生都有你,是不是?”
“叔叔,您记性真好呀,”阮牧年大吃一惊,随即捧道,“说来惭愧,我倒是没记住您的样子。您经常值夜班吗?好辛苦,下次路过的时候我们给您带些点心吧,也陪您聊聊天。”
“哎呦,你这孩子,”大爷越听越高兴,“这算什麽辛苦嘛,用你们文化人的话说叫什麽?在其位,谋其职嘛!你也是个好孩子,以後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一大一小聊得欢快,桑群早已习惯阮牧年走在路上能跟万事万物聊天,插着兜站在旁边,听他们一言一语的闲聊。
又一道惊讶的女声响起:“牧年?你怎麽在这里?”
两人看去,班主任拿着教案正要出校门,碰见他们不由发问。
“张老师,您怎麽还在学校啊?”阮牧年露出灿烂的笑容,如鱼得水地接住任何话,“我们散步路过呢,还以为年段的老师们都放假了。”
桑群颔首:“老师好。”
“哎呀,有个同事找我代班,我这两天还得往学校跑,”张老师看了看他俩,“几天不见,居然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哈哈。你们是住在附近吗?”
“对呀,说不定九月之前,我们还能经常碰面呢。”
“那真不错啊。话说,前两天我听说班级聚会上出了大新闻,你好像总是能成为热闹焦点呢,牧年。”
“啊,”阮牧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不想的嘛。”
桑群一无所知:“……什麽大新闻。”
阮牧年怼了他一下:“桑群。”
“干嘛。”桑群莫名其妙。
张老师捂着嘴笑了笑:“年轻真好啊。哎,我还得回家做饭,希望下次还能偶遇到,祝你们幸福啊。”
阮牧年微微脸红:“嗯,老师再见。”
“再见,”桑群目送完班主任,反射弧终于跑回来,“等等,她为什麽忽然祝我们幸福?”
“你个笨蛋!”阮牧年敲他脑袋,“很明显大新闻就是在说我们俩出柜的事情啊啊啊。”
“啊。”桑群呆住,後知後觉到不好意思。
确实很难想到,毕竟对于桑群而言,宣布阮牧年是自己男朋友跟给别人介绍家人一样,是很平常的事情。
这样说来,他们似乎一直都很幸运。生活虽然有苦痛,却也有爱与温暖,失去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往,他们所拥有的,会相伴着走向明天。
走在熟悉的街巷间,明月高悬,夜风轻拂,少年们的衣角被轻轻吹起。
“啊,”走回家的路上,阮牧年轻叹一声,“我们真的毕业了。”
“嗯。”桑群看向他。
“接下来,会是一个很长丶很长的暑假呀。”感慨未完,阮牧年又笑起来,回望他。
桑群也笑了:“当然。”
少年的故事会走向尾声,再长的暑假也是。
濒临开学,A大为本市学生提供福利,可以乘坐校直供大巴前往学校。
“桑群,快点!”阮牧年趴在车窗上喊他。
桑群将行李堆放好,挤出人群上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