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牧年吓了一跳:“聊好了?怎麽走路没声啊。”
不知道在戳什麽,居然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是熄屏。桑群没多问,只是道:“嗯,聊好了,没吵架。”
“阿姨愿意住院了吗?”
“不住也得住,”桑群说,“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是我这阵子的改变,让她始终不愿意放过自己。”
工厂这些年一直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母亲也说要倒闭好多年了,愣是强撑到现在。
反倒是自家那个从小叛逆的儿子,忽然愿意发奋学习了,当母亲的能不多想吗。
学业丶补习丶高考丶大学,想到这些,生活的重担又重重压下。
桑群有一点说的没错,他们都不愿给自己留选择。
无路可退,母亲就能咬一咬牙,继续攒钱养家;无路可退,他就能冷着一张脸,避开所有社交和冗繁的学业,继续见缝插针为生计奔波。
可也正如阮牧年所说,只要他站在阳光下,就会被牵住手。
拉他一把的人会笑,会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然後他们一起奔跑,在阳光下。
对于他来说,这个人是阮牧年;对于母亲来说,这个人只能是他。
阮牧年的手躺在掌心里,没用力的样子软软的,捏起来挺好玩。
他捏了一会儿,被人反捏一把才出声疑惑:“嗯?”
“要被你玩坏了,”阮牧年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什麽?”
“我说,周一还要上课,你周日晚上……”
“回去睡,”桑群说,“钱已经交了,退不回来,我妈应该不会再搞什麽幺蛾子了。”
阮牧年点头:“那我回去了哦。”
东西蛮多的,桑群留了一些水果,给他减轻负担。
“桑桑,晚安,”阮牧年站在台阶底下,仰着头说,“睡个好觉。”
桑群点头,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嗯,晚安。”
阮牧年偏了偏头,奇怪道:“摸我脸干嘛。”
桑群怔了一下:“没什麽,顺手。赶紧走吧。”
他把手掌盖在阮牧年额头上,轻轻推了一把。
“哎呦。”
阮牧年揉着脑袋走了。
真是奇怪。
桑群站在原地,看着阮牧年的身影钻进网约车车门,在窗里冲他远远挥手。
心里居然有点不舍,是最近住一起太习惯了吗。
以前他要是对阮牧年动手动脚,想做就做了,就算年年问了一句,他也会说“想摸就摸了”或者“你也摸了”之类。
今天居然含糊搪塞过去了,不像他的风格。
桑群想了半天,为什麽要伸手摸?因为站在那个位置,身後的灯光正好照亮阮牧年脸上那一小块皮肤,看起来白白亮亮的,让人很想试试手感。
事实证明手感也很不错,软软滑滑的,可爱。
想什麽呢,桑群晃了晃脑袋,年年一直很可爱,不是麽。
还是赶紧回病房吧。
尽管这是连桑母都认可的事实,也经不住桑群偶尔心生怨怼。
第二天一大早,周末,阮牧年背着书包出现在病房里,跟每个醒着的人都打了声招呼。
然後,他掏出了书包里的作业,递到桑群面前。
“这周末的作业,怕你忘了特地帮你带过来,”阮牧年笑着说,“要记得写哦。”
桑群:“……”
阮牧年可爱?可爱在哪里?
自己绝对是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