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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牧年呆了呆:“你……怎麽来了?”
怎麽还直接找上门来了?
田女士眯了眯眼,认出眼前这个神色冷淡的少年似乎就是儿子多年的童年好友,桑群。
“桑群,”田女士开口,“我们还有一些话没聊完……”
闻言,阮牧年往桑群怀里缩了缩。
桑群了然,拉过他,把人扯到自己身後,对上田女士不赞同的目光:“是麽。那下顿饭再聊吧。”
田女士没放弃,还想上前拉住阮牧年:“牧年,你……”
桑群微微侧身,低声对身後的小团糕说:“你先去楼下等我,不要乱跑。”
阮牧年小鸡叨米似的点头,借着桑群的掩护快速溜下楼去。
“别急,”桑群伸手拦住不甘心的田女士,“我还没饱,有什麽话可以跟我聊。”
田女士一腔怨怒没处撒,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泄愤,只能强忍着道:“桑群,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请你不要插手……”
“是麽,”桑群仍是那副表情,“巧了,我也是年年的家人。这些年没见过您啊,您是他哪位亲戚?”
田女士:“……”
“哦哦,”桑群敷衍地点头,“想起来了,年年妈妈是吗?不好意思,主要是压根没听年年提过。”
田女士:“…………”
她看起来快气晕过去了。
徐叔叔皱着眉走过来:“这位同学,请你不要这样说……”
“我这人记性不好,”桑群从不嘴软,“您哪位?”
徐叔叔:“……”
论嘴毒,除了桑母,他至今还没遇到过对手。
“你想聊聊?”田女士似乎刚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厉声问他,“可以。听说你和牧年正住在一起,你们的日常生活有没有困扰?学习和平日里的琐事怎麽平衡?”
“劳您费心,”桑群说,“年年吃饭我递碗,年年睡觉我铺床,总之比您照顾得好。”
田女士:“……全是你在照顾他?那你自己呢?”
“我又没他那麽废物,”桑群摊手,“从小我妈就教我生活自理。”
言下之意,阮牧年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您没有好好教导。
田女士:“……”
两个大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桑群主动提了一句:“您要接他一起住?”
田女士立刻问:“你怎麽知道?”
桑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他不会同意。放弃吧。”
田女士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
“一瓶特别喜欢的饮料,”桑群说,“过期了,您还会喝吗?”
田女士陷入沉思,徐叔叔插了一句嘴:“话不能这麽说,小田毕竟是牧年的妈妈……”
“嗯嗯,”桑群理解但不尊重,“路边随便拉个人也可以说那是我妈,不见得我就乐意跟人家一起住。”
“你这孩子,”徐叔叔何曾见过这般战斗嘴,“说话怎麽这麽……”
“是不好听,”桑群自己承认了,“话糙理不糙。年年不愿意顶撞您,我不怕得罪人。”
“我还是不明白,”田女士的表情很纠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过去这些年我总是缺席,现在想要弥补回来,不对吗?”
桑群默了一下,说:“您的本心没有错。”
没等对方反问,他又说:“可是爱不应该泾渭分明,没有什麽时候更应该爱,什麽时候没必要爱的区别。
“家人不是飞黄腾达後才能共享富贵的存在,而是从始至终都应该同甘共苦丶风雨同舟。”
“阮牧年等了您很久,阿姨,”转身前,桑群说,“但您在要求他当好您的孩子之前,先自己做好一位母亲。”
没人拦他,桑群随口告辞,快步下了楼。
聊得有点久了,不知道阮牧年怎麽样。
一楼没找到,走出大厦,旁边的绿化带边缘有一簇黑色的小草。
桑群走过去,他的年年正蹲在草丛边,双手抱膝埋着头。
瞥见腿边的阴影,阮牧年僵了一下,不敢擡头看。
有什麽东西碰了碰他的额头,不像是手的触感。
阮牧年小心擡起眼,一条熟悉的运动发带躺在桑群掌心,就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