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疾驰而去,独留季庭呆愣在院外。
傅连云并不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季庭也说了,是季家对不起傅家,那他季棠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麽关系,就算早死短命那也是他们季家作恶太多,把报应全部留给了子孙後代。
傅连云并没有表现出烦躁,继续和他们打牌,只是自从见过季庭这个倒霉催的他手气就不太好了。
傅连云借口有事离开。纵然他现在挥霍无度,可也要为将来做点打算,总不能为了一时兴起就把全部身家赔进去。
从人家里出来後傅连云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最後也不知道怎麽就拐进了何晋的家中,在他那一番盛情邀请下,傅连云只好坐下。
何晋是傅连云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在傅连云落魄至极时施以援手的人,因为何晋的善举,他们的关系被迅速拉近,只是傅连云这个人形单影只惯了,因此平日里他并不和何晋有什麽往来。
据何晋所说,他家祖上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所以见到别人受苦就忍不住生了怜悯之心。
傅连云对这番说辞并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也没思考过其中的真假,只当何晋是个慈善家。
虽然是朋友,但两人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在这里叨扰了一会儿,傅连云便走了。
因为家中只有自己,傅连云便极不情愿回去,他总觉着那里是个不祥之地,他祖父父亲母亲全部死在那里。可不情愿也要回去,至少那里可以给他一个家的感觉。
傅连云前脚刚迈进家门,那边的季庭也犹犹豫豫的推开了季棠房间的门。
季庭满腹心事的回来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把傅连云的话告诉季棠,便装作无事发生。
季棠看季庭沉着一张脸,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郁,便也猜到了季庭一定是在外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没有立马联想到傅连云,因为季庭和傅连云势如水火,他又是这几个月才当上季庭的“亲弟弟”,心里也觉着季庭不可能为了自己去见傅连云,便认定季庭一定是找工作不顺心才这样的。
事实上季庭也的确是找工作了,可大少爷当久了,突然变得要看别人脸色才能过活,这谁能接受得了,尤其还是季庭这种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人,让他屈辱地活着比杀了他还难受。
给季棠喂了药,又亲自看人睡下,季庭这才走出房间。
如今季棠是什麽东西也吃不下了,他馀下的那点钱也给季棠买了药,这样下去再过几天他们俩就能变成两具腐烂的尸体。
就在季庭为此烦心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极大的声音,紧接着他就看到傅连云从车上下来。
季庭喃喃道:“你怎麽……”
傅连云冷眼看着他,说了句:“别进来,我要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接着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季庭反应过来後便蹲在院里,和傅连云的司机对视了一眼,见人新奇地盯着他瞅,季庭咽下那些怒骂,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他。
傅连云推开门,久病之人的房间,味道自然是难闻的,但他只皱了一下眉,随即悄无声息的走到季棠床前。
季棠本就瘦弱,此刻就剩下了皮包骨头,看着就让人揪心。傅连云心里霎时生出了几分不忍,他坐到那看着就不结实的椅子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季棠的脸颊。
从前的他最爱在季棠脸上亲来亲去,因为觉得那脸蛋实在是好看得紧,瞧着赏心悦目,身体自然也就不受控制地去亲他。
季棠听到声音也不睁眼,只是垂下一只手。傅连云看出了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放在季棠手上。
季棠睁开眼睛,并不惊讶,仔细看的话神情居然有一点得意。
“傅连云,不是答应了生死不再相见吗,你食言了。”
傅连云抽出手,低声说:“是你哥来求我的,没有你的授意,他敢进我家门?要说违约,那也是你违约在先。”
季棠听後连连点头:“是,因为我贱嘛,讨人嫌也是有原因的。”
“你也知道你贱。”
季棠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忿,当即掀起被子,在傅连云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然後他一挥手,在傅连云脸上扇了一耳光。
“傅连云,就算我再贱,你也没资格说我!”
傅连云摸摸被打得左边脸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季棠,没有愤怒,也丝毫不惊讶,就好像他早知道自己会因为这句话被打一样。
季棠本来的力气就不大,生病之後更是瘫软在床上,如同烂泥一般,因此这巴掌并没有多疼,不像是气急了打的。
傅连云挨了巴掌并未生气,反而站起身朝着季棠步步逼近,巨大黑影瞬间笼罩在了季棠头顶,他没有半分惶恐,只平静地擡起头。傅连云伸手玩弄了一会儿季棠的头发,而後把季棠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後背。季棠安安静静地伸手搂住傅连云的腰,脑袋在他腹部蹭了几下,很有撒娇的意思。
傅连云把季棠从床上抱起来,径直走向院外。
在路过季庭时,傅连云说:“收拾一下你和季棠的东西,然後搬来我家住。”
季庭看了傅连云先前的表现还以为傅连云果真冷血到了极致,可现在见到他这反应,又有点不大好说他和季棠之间到底算什麽关系。
不过关系显然不是最要紧的,只要可以填饱肚子,让他夜夜睡个好觉,他才懒得管人家是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