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枫一拳砸在洛平安眼周,後者掐着他的脖子往地上按,外面看热闹的人意识到严重,跑去叫先生了。
檀浸月想伸手去拉他们,被人一把拽住拖到人群边缘,她甩开对方,怒目而视,比划道:“你故意的?”
祢听颓拨开她的手,道:“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我只是怕你被误伤,待会儿又被当成同夥一起受罚。”
檀浸月转过去不理会他,祢听颓问:“生气了?”
他伸手按住檀浸月的肩想把人转回来,捏到她的肩骨时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檀浸月高而瘦,祢听颓此前也见过和她一般高的女孩,但二人的骨架相差甚多,檀浸月的明显要粗壮一些。
祢听颓留了个心眼,绕到她面前去,问:“难道你真和澹台枫有约?”
檀浸月不答。
不多时几名先生风风火火地赶到教室,令人一左一右拉开伤痕累累的澹台枫和洛平安,将二人痛斥一顿,罚他们将学宫训诫各抄一百遍。
祢听颓趁乱追问檀浸月:“你果真和澹台枫有约?”
“浸月。”先生中一人忽然高声叫檀浸月,随後招手示意,“过来。”
檀浸月快步走过去,跟在那先生身後离开。
往後几日,澹台枫和洛平安回家反省,檀浸月也没再来,日子稀疏无聊地过,唯一的波澜是檀浸月托人送来了本书。
“我的?”
祢听颓随手翻开,没写名字,他又往後翻了几页,清秀的字体做了详细的笔记,认真仔细,连祢听颓这个半吊子都能结合着看明白。
檀浸月的字。
祢听颓那几日的乐趣就是根据笔记解读这本乏味的书,上学时在教室中解,下学了就到印山脚下的通灵书铺中躺着,一边和老板天南地北地闲聊,一边翻书。
白发黑胡子的老板摇着破烂的蒲扇,语重心长地劝他趁年轻多学一些有用的东西傍身,别的不为,也能多活个几百年。
祢听颓满不在乎道:“活那麽久做什麽?看别人的笑话吗?还是像你一样夜里偷偷给胡子染色结果忘了头发。”
白首翁斥道:“臭小子!等你以後离开学宫,被别人追着打就你知道厉害了!”
祢听颓道:“不是还有我爹娘吗?大不了我死在他们前头就够了,反正人生至此也没什麽遗憾了。”
他翻过一页书,上面写着“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不感兴趣便翻过去了。
白首翁道:“修道不只是为了长生,还为成仙,仙家自由自在,游离六合之外,与天地同寿,不与万物共主,有通天之能,否则你以为七州这千百年来为什麽争得头破血流?”
“成仙?”祢听颓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不学又不是傻,七州多少年没有人成仙了?只怕是天门紧闭,不再让凡人有机会荣登仙界。”
白首翁摇头,暗自长叹,“不知道不知道,仙家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祢听颓听到铃铛响,知道是有客人来了,不再和他搭话,一目十行扫过书页,停在最後两行。
“无情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两行字夹在长篇大论中,再无其他解释。
白首翁在前面招呼客人,祢听颓自顾起身走到书架边开始翻找有关书籍,他抽出几本,在书架前席地而坐,翻阅起来。
这些书中关于无情道的记载寥寥无几,多是讲述四百年前最後一名修者依靠无情道成功飞升,其他的一笔带过。
白首翁见他看的认真,问:“看什麽呢?”
祢听颓道:“老头,你知道无情道吗?”
“此道,难修。”白首翁脸色纠结,良久後总算措好辞,道:“天赋丶勤奋丶决心缺一不可,能修成此道者,多是命途多舛丶心志坚定。”
祢听颓道:“那修成之後很厉害吧?”
白首翁点头,“三千世界,无情道当属第一,但修成的人凤毛麟角,四百年前郑伯君一剑飞升,此後几乎失传。”
他从最高层取下一本泛黄的书卷递给祢听颓
“这上面记载了无情道的演变历史和修炼之术,不过是四处搜集来的,不一定准,你要是感兴趣拿去翻翻,不过可别瞎练啊!”
祢听颓小心翼翼翻开那看似一碰就会碎的封皮,书页斑驳脆弱,墨迹晕染。
“大道无情,不入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