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拧……
当年惊鸿一瞥,从此念念不忘。
可眼前这个,却又不同。少了陆芷拧那种冷冽孤高的距离感,多了几分未经雕琢的鲜活与怯生生的诱惑,像一枚初熟的桃子,青涩却勾人品尝。
一舞终了。
叶苏凝伏地喘息,胸口微微起伏,脸颊因运动染上动人的红晕,更显得那身青衣素净,人却娇艳欲滴。
园中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零落的掌声,很快变得热烈起来。
“好!”帝王抚掌轻笑,目光灼灼,“不想叶女官还有此等技艺?这祈雨舞,质朴清新,别有一番韵味。赏!”
叶苏凝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喘息与恰到好处的羞怯:“陛下谬赞,奴婢惶恐。”
自这一日起,叶苏凝不再是尚仪局那个默默无闻的掌籍。
她的名字,连同那支“别具韵味”的祈雨舞,迅速在後宫悄然传开。帝王偶尔会召她去清凉殿,不再是询问书册,而是让她烹茶丶研墨,甚至……再跳一次那日的舞。
她总是表现得受宠若惊,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笨拙。烹茶时会失手烫到指尖,研墨时墨汁偶尔会溅出些许,跳舞时更是谨守“粗浅”二字,绝不流露出半分属于惊鸿舞的精准与华丽,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令人心痒的风情。
她将陆芷拧教导的“惑”与“藏”发挥到了极致。像一本看似简单却引人探究的书,让翻阅者自以为掌握了全部,却总发现还有下一页。
帝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赏赐也开始陆续送入她简陋的居所。
尚仪局的气氛变得微妙。掌事女官对她客气了许多,同僚的目光则更加复杂。叶苏凝一概以更低的姿态丶更谨慎的言行应对,从不因帝王的些许青睐而张扬。
她心如明镜。这一切,不过是风暴前的平静。帝王的兴趣是真,但这份兴趣能持续多久,能否达到她所需的高度,仍是未知。
而皇贵妃那边,自那夜之後,再无任何动静。仿佛彻底遗忘了他这个人。
但叶苏凝知道,不可能。
她能在每一次接近帝王时,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丶冰冷的注视。来自宸华宫,来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在帝王的兴趣与师父的冷眼之间,如履薄冰。
这日,从清凉殿当值回来,天色已晚。行至一处僻静宫道,迎面遇上一行人。
灯笼暖光,映出来人九凤珠冠,辉煌夺目。
是皇贵妃的仪驾。
避无可避。
叶苏凝立刻退至道旁,深深垂下头,屈膝行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仪驾并未立刻过去。
那双绣着金凤的宫鞋,停在了她低垂的视线前。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头顶才传来那把熟悉的丶清冷倦怠的声音,比这夜风更凉:
“擡起头来。”